郑超将身子贴在茶楼二层的护栏边,朝秦冉挥手时激动得险些跌落,闻声,罗记衣帽铺的几人纷纷抬头往外一看,众人大惊。
因郑超大半个身子都置在空中,挡住了身后之人,罗记衣帽铺的几人没看到其他人,只见他脸上的喜悦难以用语言描述,他看秦冉的眼神仿佛是失散多年的亲人,眼里还闪烁着泪花。
“郑县令,不对劲儿啊…”嘴角狠狠一抽,秦小五杵在秦冉耳边道。
明明是他闺女,秦小五怎么觉得郑超才像她亲爹一般?
“瘆得慌!县令是不是中邪啦?”陆晗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秦冉,小声说一句。“姐,赶快退回来就当做没听见,千万不要理他。”
“嗯,好主意!”说完,秦小五和陆晗一左一右拉着秦冉的手臂,拎着她转了一圈倒回衣帽铺里边去。
同一时刻,茶楼那边的郑超惊掉了下颚,他们居然假装看不见他?!
“哼,我才不信你看不见我。”郑超咬紧牙齿,深吸一口气,扯开嗓门大喊,喊得整栋茶楼的人都能听见。“秦捕头,你给我过来。”
半刻钟后,茶楼。
“宋御史,下官家中有急事,就让秦捕头陪陪你吧。”郑超笑眯了眼,活像一只深山老林里的千年狐狸。
也不管冷着一张脸的秦冉,郑超看看面带微笑的宋天瞬,自认为事儿办的不错,说完就撤。
……
大唐除夕七日假,除夕及前三日,初一至初三,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吆喝声、喝彩声,从街头到街尾皆能听见,嬉戏玩闹的孩童,在街角踢着毽子,嘴里唱着歌谣。
“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割年肉。”
“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
“大年初一访亲友,大年初二祭先祖。”
“初三初四逛庙会,十五晚上街上走。”
与热闹的氛围相反,秦冉和宋天瞬一前一后走着,各自保持着沉默。
秦冉认为陪着他又不代表非得说话,而且她觉得自己同他除了案子上的事情,也没什么可说的,庞胡死后没两日,李明和季与从会川回了芙蓉城,处理一些后续事件,两人一起赶回长安。
仅留下宋天瞬,他一人。
像‘你怎么不回家’之类的话,秦冉不用想,也不用问。
听说,他三元及第后在长安待了一年,此后,便一直在外未曾归家,若不是有其他苦衷,就真是那个家回不得。
忽然想到她捡到陆晗的时候,他脑子里没有任何记忆,连是否有家亦不知,比起有家不能回的宋天瞬,后者承受的痛苦更甚。
“宋御史。”秦冉站住,想找些话来说,一开口却又是案子。“庞胡牢房天顶上数字所代表的含义,你破解了吗?”
庞胡死时双目巨睁,眼睛盯着天顶,他们看了许久,终在角落里找到一排极小的字,仔细辨认,为几个数字,刻下数字的人除了庞胡,便是凶手。
“秦捕头,有何高见?”见她停下等他,宋天瞬笑着两步向前,立在她身侧。
“数字,应为一种逻辑关系,简单点,譬如日期、时辰等,复杂点,数字代表的数相加减运算或反转平移等方式得到的一组逻辑含义,即,凶手欲传达的真实含义,不明写意味着并不是想要所有人都知晓,他,只是想告诉某个人而已。”
“所以…”目含深意,宋天瞬再近半步。
“我试了好几种方式去算,如果数字为笔画数,答案可能是——准备好了吗?”秦冉不解凶手想要表达的含义,虽没头没脑,但隐藏的意义不言而喻。
“秦捕头,今日是除夕。”
“啊?”莫名,他冒了句毫无关联的话,秦冉茫然,听他续道。
“明日便为‘元正’,新年伊始,元正有着除旧布新、一切重头开始之寓意。”
“…”他的意思是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可那明明是好几日前的事儿,怎么不今年事今年毕?
“秦捕头,既然陪我,就请好好完成任务。”
秦冉飞去一记眼刀,谁心甘情愿要接下这任务?
秦冉明显一副不愿合作、坚决不完成任务的神情落在他眼里,使他笑意更浓,她就是这般不假修饰,让他觉得异常真实,她说是便是,说不是便不是,没那么多令人不得不防的心眼。
他人见她冷若冰霜,他却见她温暖舒心。
“我离家之时,正是除夕前夕。”秦冉不语,宋天瞬接着说。
“你不知道除夕后再走?”这句话秦冉没说得出口,取而代之说了后一句话。“多久了?”
宋天瞬笑着伸出五根手指,素洁白净,骨节分明,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娶妻了吗?”眼珠一转,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跳出她大脑,秦冉脱口就出。
“以秦捕头之见,我该娶妻了?”
“怪不得。”秦冉恍然大悟,边走边点头,看看他,顿时有种同道中人的感觉,要不,她也学宋天瞬玩几年失踪吧?
“什么?”
“怪不得你不归家,因为逼婚,对吧?我听说你整得你未过门的娘子一家入了大牢,不过不愿娶人家,也不至于…唉,逼得你那么大把年纪了,连个媳妇都没有!”
“…”宋天瞬好想撬开她的脑子瞧一瞧,怎么推论到逼婚之事上去了?
联想刚才秦冉说的‘逻辑’解释,秦冉的思维,真叫神逻辑!
“没事,成亲那种庸俗之事,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