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收拾东西的声音,陆芷只愣愣坐在榻上,低头看着眼前的被褥,不发一言。
秋儿等人有些不忍,互相看了一眼,夏儿忍不住道:“小姐,其实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乃是一国储君。”陆芷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抬眸看她正色道:“并非是你我能够在背后非议的,现在不能,往后更不能。”
言罢她收回目光,缓缓趟下:“我有些饿了,待殿下走后,你们去厨房弄些清粥来吧。”
夏儿等人见她如此,只得将心头想要说的咽下,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退出了内堂,留她一人静上一静。
陆芷躺在榻上,看着窗外皎洁月光,心头也如那月光一般清冷如水。
送成说的没错,她中毒之后,虽然有过短暂的昏迷,但很快便就醒了,只是她的意识虽醒,但身体却丝毫没有感觉,整个人动弹不得。
可她听得见,感受的到外间的一举一动。
她听见了段弈的吩咐,感受到了他的焦急,她听到了他与谢清的话,知晓了情急之下他甚至愿意暴露自己百毒不侵的体制,用他的血来替自己解毒。
她还听见了他对厉弋阳等人的交代和安排,也听到了他那番用人之道。
八年之前她逃离他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变成这样的知人善用,变成这样的恩威并重,赏罚分明。
他今年不过十五,若再给他几年,他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定会超越正德帝成为千古一帝,名留千史。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他要有时间。
他与段尘定下三年之约,又说毓庆宫三年自由,还说,三年之后会将芷街还给段尘……
他说了太多个三年,却独独没有提三年之后他会如何。
所以,她不得不猜测,他也好段尘也罢,都已有了默契,一旦段尘归来,这京城或许就不是那般平静了。
她深信段弈会成为一代明君,只要再给他点时间,故而,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不能再让他分心了。
宋成说的明白,若是她与段弈再这般来往,或许当真会惹的段尘提前返京,她不想也不愿意,更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这样吧,她选了对他,对她,对段尘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翌日,段弈准时的出现在了早朝之上,这让一众太子党们默默松了口气,连带着对左相一派都有了几分底气来。
又过几日,到了八月十五,陆芷只在家中坐着,与谢清饮酒赏月,二人什么也没聊,只喝酒吃菜碰杯,各人心事各人藏,各人尝。
秋儿等人在一旁陪着,春儿为陆芷添酒,秋儿为谢清斟酒,每每她只斟八分满,谢清看了看杯中的酒,也什么都没说,只端起饮下。
陆兰小产已经痊愈,为了避免旁人起疑,今儿个马氏便带着她上街赏灯去了,而陆家的三个男人自是不用说,已经去了皇宫,见证太子弱冠。
弱冠之后便是丁,可娶妻生子。
中秋的月自是圆的,陆芷与谢清不知饮了多少,反正最后陆芷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日沐休日,陆芷好生躺了一上午,这才解了宿醉的头痛,然而她这头痛刚解,傅瑶的一封信便又让她头痛了起来。
傅瑶在信上十分焦急的同她道,外间有流言,说你小产了,故而这些日子在府中将养着,连门都不出,太子殿下亲去看了,确认此事之后,怒的半夜回宫。
外间还说,孩子的爹是出征三个月的段尘,据说这消息还是一个颇有名望的大夫说漏嘴的。那大夫某日道,陆府有位未出阁的小姐小产了,而恰恰就是陆芷传出中毒消息的时候。
所以传言说她中毒是假,小产是真。
这传言是有鼻子有眼,总之听上去十分靠谱。
但是傅瑶不信陆芷会是这样的人,所以特意写信来告诉她,让她赶紧想想办法澄清流言。
最后,傅瑶还道,太子婚事已经定下,太子侧妃是邱诗怡和公孙雨,太子妃未定,据说,待太子十六成丁便先娶侧妃入毓庆宫了。
一个接一个消息,让陆芷头疼欲裂。
她,小产?
她年仅十三,怎的就小产了?
这年头,大多十三的女子还未来葵水吧?没有葵水如何小产?!
这样的流言定然不会是空穴来风的,她仔细想了想,这样的流言传出来,最有利的无非是邱诗怡和公孙雨。还有,便是想让她彻底与段弈划清界限的宋成了。
陆芷给傅瑶回了信,告知她一切都是流言,她不过是身体不适罢了。
关于那大夫的事情,陆芷没有解释,若是方便,这事当由陆恒告诉她,而不是自己。
至于段弈的婚事……
陆芷唇边淡淡一笑,这不是早就定下的么?又有何可讶异,又有何可惊诧呢。
陆芷拜托谢清,向宋成询问那流言是不是他放出来了。
宋成十分爽快的承认了,而且承认的丝毫不心虚,反而有些洋洋得意:“你瞧,这般一来,就算皇后想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也是不成了,堂堂一国太子的太子妃,怎么招也不能娶个有过未婚小产的女子不是?”
谢清将这话原封不动的带给陆芷的时候,陆芷不怒反笑,她笑着让谢清给宋成带句话:“是不是从我答应了世子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声名如何已不重要,我这人如何也不重要,只要我最终嫁给了世子便是功德圆满了?”
这一次宋成沉默了许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