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傅暂时被关押在了天牢里,因着他尚未定罪,又是当朝二品大员,太子也命人打了招呼,故而即便是关押,但日子过的也没那般难熬。
想着今日在堂上的情形,陆少傅有些坐立难安,他并不愚钝,自己的妹妹一直以来,就是个贪得无厌愚昧无知的妇人,可在堂上之时,当着文武百官,当着当今陛下的面,她竟然都能侃侃而谈,丝毫不显怯懦,这哪里还是那个只会向他伸手要银子的妇人?!
若不是她一开始便是装的,那她背后定然有人指使,甚至为了今日堂审,而特意训练过。
想到此处,陆少傅急急唤来牢头,从袖中取出随身带着的银子,悄悄的递到那牢头的手中道:“老夫承蒙殿下照拂,虽身在牢笼却仍得自在,只是自昨日出事到今日,还未曾见着家中之人,想必她们此刻定甚为惶恐,不知此处可否允人来探?”
牢头收下银子笑了笑:“此处乃是天牢,寻常人即便得了允许,也只能在探视日前来探望,但陆大人可是太子殿下特意关照的,自然不同旁人。”
听得这话,陆少傅面上就是一喜,急急又掏了银子塞了过去,压低了嗓子道:“老夫家中嫡女陆芷,不知牢头可有耳闻?”
那牢头听得陆芷的名字,当即一凛,上下将陆少傅打量一遍,叹了口气低声道:“陆小姐大名,小吏自然有所耳闻,说实话,若不是陆少傅您出了这档子事,陆小姐便是咱大齐的太子妃,往后可是大齐的皇后,着实可惜了。”
见他知晓,陆少傅立刻道:“老夫这是被人诬陷了,如今陛下亲审,定不会听信那妇人一面之言,老夫在这狱中不念旁人,唯独念我那嫡女,想见她一面,不知牢头是否方便传个口信,老夫定不会忘记牢头今日大恩,小女也定铭记于心。”
牢头听得这话,心中百转千回,若是陆芷前来探视了,他身为牢头好生接待着,既是给了陆家面子,也算是克忠职守。
可如今让他传信,虽只是个口信,但也是犯了条例,若是被人知晓告发了出去,搞不好差事都要给交代了。
但陆芷是何人?那可是太子殿下百般呵护宠爱之人,即便与旁人订了婚,太子殿下仍愿造了一条芷街来,解美人思乡之情,博美人一笑。
再说,这陆少傅说的极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即便是事实,证据也早已灰飞烟灭,如今剩下的就是那妇人的一张嘴,即便陆少傅因此丢了官,声名具毁,但仅凭太子对陆芷的宠爱,将来这陆家在次发迹也不过是早晚之事。
自己今日冒的险,乃是为陆少傅雪中送的碳,所谓富贵险中求,此事若成,自己又岂会是个天牢的牢头?!
想到此处,那牢头立刻笑着道:“陆少傅说的什么话,只要是您的事,就没什么不方便的,您等着信便是。”
陆芷听完了谢清带回来的堂审消息,心头微微松了口气,看来父亲也不笨,知晓自己只要死不认罪,这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只是她心头有个疙瘩一直不曾解开,依着段尘从前同她说的,父亲是不报父仇族仇,又将自己亲妹妹送给匪徒用以求生,然后与匪徒为伍,这几项罪状。
可那妇人却说,父亲是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为博取匪徒信任。妇人控诉父亲的罪状之中,有一条便是弑父。
弑父与不报父仇,这其中的差别乃是天壤之别,莫不是段尘怕她一时不能接受,故而未曾将这个最大的消息告知于她?
正在陆芷为此心烦的时候,秋儿来报,说是一个自称天牢牢头的人,带了陆少傅的口信来,指名要见她。
陆芷想了想,还是去了前厅。
那牢头见到陆芷,立刻将她恭维了一番,陆芷十分客气有理的应对了,这才问起口信的事情来。
牢头笑着道:“也没什么,就是陆少傅虽然如今一切都好,但对您还是颇为惦念,怕小姐不知探视的规矩,故而特意托小吏前来告知陆小姐一声。”
陆芷一副虚心求教模样:“我确实不知这探视的规矩,还劳烦牢头告知。”
牢头见她是这么个态度,心中自然又欢喜几分,将探视的规矩说了一遍,而后拍着马屁道:“当然陆小姐不同旁人,您若想探望陆少傅,随时都是可以的,小吏定会安排妥当。”
陆芷淡淡一笑:“是我父亲想见我了么?”
牢头点头:“可不是么?陆少傅在狱中,旁的要求也没有,唯独惦念着您,想要见您一面呐!”
“是么?”陆芷轻笑一声,示意秋儿将银票奉上,见那牢头笑着收了,这才起身道:“多谢牢头不辞辛劳前来告知,只可惜我身子弱,受不得那天牢的寒湿,只能在府中恭候父亲归来。还请牢头告知我父亲一声,陆府上下只怕都受不得天牢的寒湿之苦,便不去为父亲添忧了。”
牢头听得这话愣了,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这……这……”
陆芷朝他淡淡一笑:“牢头只需将我的话告知父亲便是。”
说完又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交给牢头:“还请牢头再给我父亲带句话……”
陆少傅满心欢喜的等着牢头回来,一见牢头便急急道:“如何?小女何时前来?”
牢头闻言冷哼一声,带着鄙夷上下将他打量一遍,讥讽道:“陆少傅不必等了,陆小姐亲口所言,她身子弱受不了这天牢寒湿,便不过来了。”
陆少傅闻言面上笑容顿时一僵,忍着即将破口而出的咒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