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不便就算了,过些时日再说吧。”
言罢,低头用饭再也不语。
段弈看着她的模样,略略皱了皱眉,却什么话也没说。
战船较为特殊,加上如今乃是多事之秋,若是这般一直行往金陵,定会引起恐慌,故而段弈在半途弃了战船,改为客船,只是这客船也并不是一般的客船,而是梁剑锋亲自带人驶来的龙船。
踏上龙船的那一刻,陆芷便知道,有许多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改乘龙船的第二日到达姑苏,陆芷趴在窗台上远远看着,神色有些落寞,自从昨日与段弈不欢而散,她便心灰意冷了,她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命运,也彻底放弃抵抗了,什么自由,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午夜梦回的梦话罢了。
等待她最好的结局,不过是当个安稳的金丝雀,需要时被带出来溜上一溜,给众人看上一看,呦,天命之女在呢,是个吉兆……
陆芷这般想着,不禁被自己给逗乐了,一旁秋儿见她发笑,疑惑问道:“小姐似乎心情不错?”
陆芷回神,撇了撇嘴:“苦中作乐罢了,再者,能这般远远的看上一眼姑苏,也是值得高兴之事。”
春夏秋三人了解她,知道她能说出这般话来,定然是已经有了打算,便不再追问了。三人跟着探头看了眼姑苏城,心头多少有些怅然,毕竟她们都是姑苏人,对姑苏有着说不出的归属感。
四人正在各自感伤,却发觉船行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陆芷自嘲的想了想,难不成是段弈念及她的心情,故意放缓了船行的速度,好让她能够多看几眼姑苏不成?
这个想法委实有些好笑,倒也为她在‘笼中’的日子,添了些乐趣。
正胡思乱想着,外间敲门声响起,是梁剑锋的声音:“陆姑娘,陛下特允龙船在姑苏停靠修整半个时辰,还特意传书,命陆恒与陆哲,还有吴家人在岸边等候,他们想必已经到了。”
听得这话,陆芷愣了愣,在秋儿等人的欢呼声中,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整了整衣衫,打开船舱的门,看着门外的梁剑锋确认道:“你说,龙船会在姑苏停靠半个时辰?”
梁剑锋点了点头:“不错,吴家人与你的两位兄长都已在码头等候。”
听得这样的回答,陆芷忍不住绽了笑容,转身就要往甲板走去,身后的梁剑锋却突然唤住了她:“陆姑娘,你可知龙船在姑苏停留半个时辰,意味着什么?”
陆芷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来,看向他道:“不知。”
梁剑锋叹了口气:“咱们相处多年,情意自然不比旁人,所以有些话我想告知你。”
陆芷收了笑容:“请说。”
“那我便直言了。”梁剑锋正色道:“陛下本该五日之前便到金陵入主新宫,向天下宣布迁都一事,陛下即便现在失了半壁江山,但在绝大部分齐国人心中,陛下才是正统,晚一日宣布迁都稳定朝政,都会失去一部分拥护,都会让民心不稳,更不用说迟了这么些时日。”
“陛下为何会迟了六日,陆姑娘心中想必也该明白。”梁剑锋看向她,语声并没有谴责,亦或是迁怒之意,只是十分平淡的在叙述着事实:“撇开那些民心拥戴等等不谈,就是现在,金陵也是不稳的,右派人迁至金陵,他们根本来不及安定好,便开始争权。”
“如今每一刻都陛下来说都十分珍贵,因为他晚去一刻,朝政就被夺去一分,而想要再夺回来,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与心力。”
说到此处,梁剑锋深深看向陆芷:“可,即便如此,仅因为你一句话,一个落寞的神色,他便愿意在姑苏多留半个时辰,还特意唤了陆家兄弟与吴家众人前来,解你相思之情,这份心情,你可能明白?”
陆芷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梁剑锋叹了口气道:“我与陛下自幼一起长大,他对你的心意,我们这些贴身伴读比谁都看的明白,所以,不会劝阻更不会阻拦,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也希望你能够有所回应,不要再让他一个人默默的为你付出,一个人独自承受所有的一切了。”
陆芷垂了眼眸,盯着自己的鞋面,默不吭声。
船渐渐快停了,梁剑锋朝外看了看,对她扬了个笑容:“好了,我同你说这些,其实只想同你说,想要得到什么,必须要先付出些什么,便如同做生意一般,先下了本钱,才会有盈利不是么?”
听得这话,陆芷终于抬了眼眸看他:“在下本钱之前,还是需要考察一番不是么?”
此言一出,梁剑锋先是愣了愣,而后开怀大笑,笑过之后朝她眨眼道:“你说的极是,但这笔买卖定会让你觉得物超所值。”
说完,他凑到她耳旁,带着笑意轻声道:“你别瞧他总是冷若冰霜,一副不容质疑模样,但凡事与你相关之事,他却从来都是毫无底线的,你若闲来无事,可以试上一试,保证你会觉得特别有趣。”
说完,也不顾陆芷面上是何神色,畅笑着离去了。
船渐渐靠岸了,陆芷已经远远的瞧见了陆恒与陆哲,还有吴夫人、吴三爷等人,当下也顾不得去深想梁剑锋的话,带着春夏秋三人便急急往甲板走去。
除了吴夫人,其余人与陆芷都是多年未见,如今终于相见,都是眸中含泪,激动不已。
陆芷一一喊过,喉间竟有些哽咽,吴三爷看着她,深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心头激动对她道:“此处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