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吩咐了下去,给帖子在陆芷手中却久久未曾递出,看着手中的拜帖,她犹豫了半响还是将拜帖放下:“罢了,明日还是我亲自去吧。”
说完这话之后,陆芷心头好似松了口气,起身又回答榻上,一夜无梦。
有人好眠自然有人辗转难眠,苏州城两江总督府的后院,响彻着一阵又一阵的痛吼声,宋三公子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臂,撕心裂肺的痛吼着:“爹!娘!我是个废人了!”
听得这话,一旁的宋夫人顿时痛哭起来:“我的儿啊……”
宋夫人一哭,满屋的丫鬟小厮也跟着啜泣起来,一时哭声绕梁,呜呜成了一片。
听得这不绝于耳的呜咽声,宋总督终于忍无可忍厉喝一声:“够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满屋子的人被他这一声厉喝给吓了一跳,顿时收了声,宋夫人也吓止了声,只用帕子不停的抹着眼泪,唯有断了右手的宋三公子充耳不闻,仍抱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臂哀嚎着。
宋总督看着他痛苦模样,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出口的话却仍是严厉:“哭有什么用?这一切还不都是你自找的!”
听得这话,宋三公子终于转了目光,看向他道:“爹!怎么是孩儿自找的?明明是那个贱人勾结……”
“你到现在还以为是一个不知从哪冒出的剑客伤了你?”宋总督冷哼一声:“当真愚不可及!”
宋三公子听得这话顿时糊涂了:“不是那个剑客还能是谁?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对孩儿下此毒手?!”
宋总督闻言又是一声冷哼:“你今日得罪了谁,到现在还不明白?若仅仅是个剑客与歌姬,凭你爹的能力还会捉拿不下?”
此话一出宋三公子终于开窍了:“爹说的,莫非是世子?”
回答他的是宋总督又一声冷哼,一旁的宋大公子见状开口道:“三弟,凭借着爹在江南的势力,若仅仅是区区剑客和歌姬,爹与大哥定然早就寻来为你报仇,可爹与大哥派出了所有官兵捉拿了整整一日,却仍旧没有丝毫线索,可见这二人并非如表面那般简单。”
宋三公子闻言面上顿时闪过一丝恨意,他咬牙切齿道:“为何?我不过是一时不查捏了那吴家表小姐的下巴,世子就要对我下如此毒手?!他不是还需要爹爹……”
“三弟!”宋大公子突然厉喝一声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宋三公子也知晓自己失言,不甘的抿了唇。
宋大公子看了看四周,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就连宋夫人也被请出了屋子。
众人走后,宋三公子面上不甘更显,宋总督见他这般模样,皱了眉头:“你懂个屁!你可知道当年世子带那陆丫头前往江南,一路之上四处拜访,与人介绍之时说的是什么?他说的是,不是外人!不是外人即是内人!内人你可知是何意?!”
宋三公子闻言身子抖了抖,但他仍是不服道:“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对孩儿下如此毒手啊!这断的不仅仅是孩儿的手,还是打的爹的脸!”
“总算是说了句像样的话。”宋总督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此事说来也是为父之过,为父本想着借由官盐一事增显为父地位,故而派你约他一叙,一来可表明为父的态度,二来也可借此让你在世子面前露露脸,可却不曾想你又得罪了那陆丫头。”
宋三公子闻言还要再解释什么,一旁的宋大公子接口道:“三弟,此事表面看来是世子为了陆家丫头的事动怒,其实是在给爹一个警告,警告爹切莫拿乔,更休想以任何事情相邀,无论是邀功还是要挟。”
宋总督点了点头:“他明明可以在你得罪了那陆丫头之时就当场发难,但他却没有,只是寻了个由头给了你一个教训,这已经是在给爹脸面,爹知晓你受了苦,但要记住,今日你失去的,今后定会有所回报,京中来报,正德帝身子以不如从前硬朗,尤其这两年冬季更是年年旧疾复发,只要大事能成,区区一只手又算得了什么?”
听得这话,宋三公子面上的不甘这才淡了些,他皱了皱眉头:“爹已经贵为两江总督,是堂堂从一品,最高的封疆大臣,又何必……”
“你懂个屁!”宋总督闻言又一次爆了粗口:“你以为你爹这个位置坐的稳?以正德帝之能,定会在驾崩之前将我们这些封疆大臣的势力给一一铲除,好让太子无所顾虑登基!只怕现在正德帝的手中就握着你爹的把柄,只等交给太子,让他立威!”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宋三公子一听慌了:“世子对孩儿已有不满!”
宋大公子闻言微微一笑:“无妨的,正如爹爹所说,世子没有当场动怒,而是寻了由头,这已是在给爹一个讯号,只要咱们不再搞那些小动作,他仍会器重,至于这小小的不满,更是小事一桩,明儿个大哥去吴家,代你向那陆姑娘道个歉,此事便就过去了。”
他说的十分容易,宋三公子却有些不大相信,宋大公子笑了笑:“放心三弟,这是世子给我们的机会,是一个为他办私事的机会,正好,我也去会会这个让世子冲冠一怒的陆姑娘。”
第二日一早,陆芷便出了门,所去之处并不是明月楼,而是段尘在江南的別苑。
下了马车却远远瞧见庄子的门紧闭着,一旁的冬儿与春儿忍不住嘀咕怎的不见了黑衣人,陆芷闻言没有开口,手持拜帖来到门前,让冬儿前去敲了门。
门很快便开了,丁甲从门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