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苏溪亭一行三人走走歇歇,到达始阳山时已经是三月十二。尽管早已贴出告示,山门外依然聚集了不少前来拜师的凡人,周煊容被南宫煜文丢出来劝说,也没拦住第三个往树上挂绳子的人;宋柳君带着徒弟跟药箱在一旁的瓦屋里,一有动静就派个人出去救人,保证来的人绝不死在清虚派大门口。
公输染宁远远地看见了山脚下的车马,折柳剑拐个弯,从另一条小道上去了。
“师祖你不去看看么?”苏溪亭问。
“我得去换套衣服,”公输染宁说,“你平日里胆子不挺大的么?好了,已经到了,松手吧。”
苏溪亭壮着胆子往下看了一眼,果然他们正往万松阁的院子里落下,连忙放开一路抱着的公输染宁的腰。从新平府出来时公输染宁算好了风向,算清了路径,算到了落脚点,就是没算出来苏溪亭有恐高症,刚越过新平府的城墙,她就在折柳剑上缩成一团,抱着师祖的腰死不松手,扒都扒不下来。公输染宁无可奈何,只能走一段落地一次,让苏溪亭缓一缓。
苏溪亭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轻微恐高,大概是飞机坠机那会儿,因为安全带质量太好,硬生生让她体会了一把天地大蹦极,从此病情加重,一超过四层楼就腿软;站在地上还好,不幸的是公输染宁的折柳剑是金玉宫出产的最细的一把长剑。一看她闭着眼睛一副半死不活的瘟鸡模样,公输染宁更不敢让余圣殷带她,唯恐两人一起掉下去。
腰上的布料全皱了,公输染宁无论如何都要回去换一身,没想到苏溪亭看着细胳膊细腿,力气还真不小,勒得他腰上红了一圈
。
“我得跟你师父说,限你三月之内练成御剑术,不然我再也不带你出来。”公输染宁给苏溪亭下了最后通牒,从围上来的弟子里穿过,径自推开房门进去。
苏溪亭的表情十分落寞,一是恐高极其难治,二是学会了御剑术,她也只能踩着镰刀飞。从来都只有说“剑仙”的,有谁听过“镰仙”这种东西吗?苏溪亭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学不会,”余圣殷冷着脸说,“来找我。”
“师叔要不知道你的脾气我会以为你是在威胁我。”苏溪亭有些悲伤地说,“谢了。”
南宫煜文听闻师兄到达,心说管事的总算回来了,赶紧移步万松阁,雍州的事沈淇修已经通过墨菱花告知于他,南宫煜文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已是万幸,只要柳杨枫别再弄出什么乱子来,跟皇帝慢慢磨,朝廷自然会将更多精力放在北方,无暇骚扰清虚派。
这回也是苦了师兄,南宫掌门决定等会绝不提柳杨枫这三个字。
“师兄,你在吗?”南宫煜文推门而入。
内室当中银色的衣袍一闪,公输染宁披上外衣,背对着他顺直衣领,道:“掌门师弟,你这个不敲门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啊?抱歉,”南宫煜文连忙关门,“朝廷的文书下来了,命门派协助册封江州妖族,鱼师妹这两个月没少忙,可就是有些部族死活不受封,藏到山里不出来,我实在没办法,这才来找你。”
公输染宁取过一个软垫放在椅凳上,坐下问:“朝廷愿意封地,他们为何不受封?”
“条文出了问题,沈师弟说得没错,朝廷绝不会平白给妖族利处,”南宫煜文说,“册文里附了六个条件,一是向朝廷称臣,二是每年进贡,三是与朝廷互通使者,四是部族首领须得朝廷认可,五是不得随意出入封地,六是不得伤害凡人。”
“是过分了些,可也不是毫无余地。”
南宫煜文的手指敲着茶几:“就是第三跟第四条出了问题,册文上头写着,妖族民智未开,须先派遣使者入宫听学,而后朝廷便会从这些使者当中挑选册封为新首领。”
要当首领还得先进宫做一段日子的质子,同时多半要接受天一派和朝廷的联合教育,条件开到这份上,公输染宁无话可说,问:“若不受封,会如何?”
“听岳西山狐族说,天一派已经剿了岳阳河的黄鼬部族;西边落山狮族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姬掌门不可能插手此事。”公输染宁十分清楚姬无疚的为人。
南宫煜文:“但愿如此,江州大小妖族部落没被劝动的,听说了岳阳河的事,纷纷开始南迁,”掌门有些庆幸,“好在他们多半是狐族,新狐王并未加以拦阻。”
“岳阳河究竟发生了何事?”公输染宁想听细节。
“天一派派出段云泉跟段云歌等一干拔尖的弟子,鼬族原有二百余众,逃至岳西山的,不足二十。”
公输染宁默然,又问道:“岳西山狐族呢?”
“他们经鱼师妹劝说,还是受封了,派了少主进宫,已经出发了
。”
照鱼尘欢的做派,她应该是拿照鲤剑做的劝说,公输染宁感叹:“毕竟他们一贯识相。此外那些逃出来的鼬族,天一派可有放过?”
“段云泉带人来追,岳西山只推说不知,另外有鱼师妹在,最后还是送他们回去了。”
“没动手吧?”公输染宁紧张起来,毕竟鱼尘欢是说动手就动手的那类,能打就绝不动嘴。
“没有,鱼师妹知道分寸。”
公输染宁舒了口气:“还好。”
“其实还有一件事。”南宫煜文犹豫着要不要说。
“快说吧,什么坏消息?”
“就是岳西山说鼬族他们不敢多留,想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