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封不住万仞关,除非有数名弟子相助,再配上天一派的独门阵法。
到这夏随春不禁想,谢晗光那个自以为是的东西,看见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沈淇修施出此等法术,会不会妒忌得先去闭关个二三十年?若真如此,兖州就要太平了。
“沈淇修绝不止晖阳境,”谢晗光斩钉截铁道,“万仞关即便狭窄,也是一座山谷,试问当今有多少人能以一人之力封阻关口?恐怕师兄你也做不到吧?”
严霄宴自忖一番:“这倒是真的,不过他毕竟年岁摆在那,或许只是格外擅长这个法术。”
“我也希望如此,但,万一不是呢?”谢晗光凝沉声色,“师兄若是你,得要多高的修为?”
“我已是乾元境下乘,也许上乘?”严霄宴不敢断言,“所以依你之见……”
“查他!必须查清楚。”
严霄宴靠在椅背上:“查清楚了,又能如何?清虚派不同于天一派,到底还讲些道理,若真能有不过百岁的乾元境道者,也是仙道一大幸事。”
“师兄,现如今天底下哪有什么好人?八十年前天一派不也同我们交好么?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谢晗光道,“即便是燕子寒那样无相境上乘的高手,对上整个仙道不照样尸骨无存。”
严霄宴看着眉眼如刀的师弟,叹口气说:“好吧,你去查,我给你派些人手。”
“不必了,珉泽能办好,”谢晗光对大弟子怀有绝对信心,“但师兄先将此事压住,估计夏随春已经着手调查,若是他们不告诉宫里,我们也不说。”
于是,兖州两大门派在沈淇修的问题上,未经会晤便达成一致,局面暂时恢复平静。而在通州,宣明派与临溪楼的角力才刚刚开始。
“师父,临溪楼尹向渊亲自带人来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
“师父,临溪楼已经到达落山,请我们引路。”
“不管。”
“师父,临溪楼从西面上山了,要不要派些人过去?”
“不派。”
“师父,临溪楼拿下了落山西峰,盯梢的师弟说尹向渊叫他们助阵,向朝廷上表时加上宣明派。”
“不听。”
“师父,临溪楼将狮子精包围了……”
姬无疚面壁盘腿而坐,半晌道:“苗淼,你是不是觉得为师做错了?”
“不……”
“于门派,我也许错了,但于心,我是不后悔的。”姬无疚说。
张苗淼上前几步,掀起衣摆跪下:“师父做得对,我们同狮族有约在先,他们既然没有骚扰凡人,我们若是动手,便是有违诺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弟子们也是这么想的。”
姬无疚笑了:“是你这么想。”
张苗淼恳切道:“师弟师妹们都知道……”
“你看,我们门派、算上我有一百七十六人,谁能保证所有人想的都一样呢?”姬无疚说。
张苗淼:“师父……”
“罢了,半个天明湖,算是送他们的,”姬无疚哼一声,“何况我们才是上游。”
“……”
“对了,你俩师兄到哪了?”
“哦,大师兄他们已经平安走过几个边镇,按计划向闵水靠近。”
“信鸽都回来了吧?”
“一只不少,但他们放完了鸽子,就联系不上了,要不要再派人?”
姬无疚:“人越多目标越大,放心,你大师兄自从被雷劈过,脑子机灵不少,什么时候我也去试试,藏经楼修好了没?今年怎么还不打雷?都三月多了……”
张苗淼久久无语,默默离开。
郑寻庸与江如蓝此刻正在闵水西边的蒲涧羽族聚居地,周围全是参天巨木,树干上挂着茅草搭成的房子,完美地将鸟窝的原生态与居室的宜居性融合在一起;来往的都是些化了形的鸟妖,细腿削腮,不少脸颊上还有细碎的翎羽。
两人披着兜帽,扮作客商混在里头。此地与之前经过的几个小村子相比,屋舍要漂亮许多,路边沽酒烧菜的竟有十来个摊子,卖的虫子也更肥。
看来瘟疫还没有蔓延到这里,郑寻庸想。他们刚穿过森林时,被眼前集镇的荒凉景象惊呆了:因为蒲涧羽族不允许其余鸟妖擅自离开聚居地,没能逃走的多半已经染病,家家户户的草棚里都有咳嗽声,墙角里不时会有草席卷着尸体,里头露出鸟爪。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准备逃难的麻雀精,问出了事情大概。村子里一个老麻雀,成天游手好闲,也不做事,专门到酒铺里捡人家吃剩的菜吃,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有天他运气好,拿了一盘菜青虫,吃不完带回来跟几个一起混的痞子分了。
后来其中一个最瘦小的痞子就开始咳嗽、流鼻水、发高烧,最后不行了,草草埋掉;但后来几个痞子接连病倒,老麻雀自己也是,靠着老骨头撑到前天,终于肯咽气好让儿子能逃命。
儿子就是被江如蓝抓|住的小个子,说完就让对方松手,然后带着没死的两个女儿变成麻雀飞远了。
“生死无常啊。”郑寻庸当时感慨。
前方空气变得更加潮|湿,江如蓝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