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小李兴奋地跑进来,剧烈地喘着粗气“我查出来了,”严警官停下翻动卷宗的动作,抬头看他,“别急,坐下喝杯水再喝。”
小李拿起桌上的水杯一仰而尽,嗓子顿觉润释许多,“头儿,池田由纪夫有一个养子,叫池田秀一,是个黑户,两父子深居简出,14岁,池田秀出了远门,再也没回来,一年后池田由纪夫搬了家,他有养子的事从此更是无人知晓了。”
严警官内心翻腾踊跃着,一周以来暗淡无光的瞳仁闪出晶亮的光芒,她抑制着自己快要跳将出来的心脏,一把抓住小李的衣领,“有照片呢?”
“有!”小李从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档案袋,“能找到所有关于池田秀一的资料都在这里。”
严警官快速翻动着一页页记录,少年犯,戒毒所,平成二十一年(2009年)古墓盗窃案嫌疑犯,至今下落不明……严警官“啪”的一声合上卷宗,“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严警官看向小李,“头儿,你说!”小李的脸部肌肉由于长时间紧绷连续抽动了好几下。
“这个池田秀一很可能在平成二十一年逃往了中国。”
小李一拍巴掌,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对,那起古墓盗窃案后,池田秀一消失得无影无踪,日本警方布下天罗地网,很难相信竟找不到一点踪迹,这其中有一个极大的可能性,就是他逃往异国,日本警方很难施展拳脚的地方。而且,这起艺术馆盗窃案作案手法高妙,冒充的画作真假难辨,直到第三天才被工作人员察觉,作案后需要迅速逃窜,说明盗贼对这片地方有足够的熟识度。那么,池田秀一的情况几乎和着两点严丝合缝。”
严警官欣慰一笑,“看来这两年没有吃白饭啊!”
小李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跟着头儿混,要是不长进点,那多对不起您呀!”
“贫嘴,”严警官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跟踪池田由纪夫的人怎么说?”
“那老头谨慎得很,放回去后每天照常作息,没发现什么异常。”
“再把他请过来!”
“是,头儿!”小李戴上警帽,双脚并拢,郑重其事行了个军礼,夸张得大跨步迈出门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就好像在漆黑的洞里穿行,突然之间看到亮光一样。
一筹莫展的案子忽然之间看到了曙光,时间刻不容缓,刑侦二队的成员开始了紧锣密鼓的侦查工作。严警官扣好警服最上面的扣子,理了理散落下来的长发,戴好帽子,推开审讯室的大门。
书记员和伊藤夕子已经就坐,对面的池田由纪夫耷拉着脑袋,那张大大的布满了横七竖八皱纹的瘪塌下去的脸,上面的皮肤被皱纹割裂成无数的小块,额头上的三道抬头纹像被岁月刻下的年轮,尤其明显。眼睛里浊液混杂,看不清思想。他比一周前可憔悴多了,严警官心想。
她并不急着坐下,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眼睛一直盯着池田,她要先打乱他的阵脚,让他慌乱起来。
“你最好给我老实回答,4月23号晚上11点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严警官眼神像鹰一样,直射她的猎物。如果不是一个心理素质超群的人几乎不可能在这样逼仄的眼神下平静无状。
池田要么受训过,要么拥有强大的心理。他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摇摇头,眼睛没有任何波澜。
严警官眉头紧锁,愁容不展,在池田面前来回晃了大概有十几趟,就在池田以为她可能拿他没撤放松警惕的时候,面前突然现出一张五寸照片。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脸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幅度小得几不可闻,尽管他极力压抑保持着镇定,这一切都被咫尺之近的严警官收入眼底,“这个人认识吗?”严警官问。
他盯着照片看了好几秒,一动不动,努力回忆着什么,又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个人我好像认识。”裤子被他拽出了褶皱。伊藤夕子似乎嗅到了一丝紧迫的气息,不由高度集中起来,尽量翻译出池田的本意和语气。
严警官闪出一丝笑意,这个狡猾的老鬼,短短几秒就悟出这个时候还是最好说实话的道理,警方既然能亮出照片,就说明一定掌握了他和池田秀一的关系,白纸黑字面前他要是一再否认,他和他的儿子既然会被警方锁定为头号嫌疑人。而他所做的一切努力——洗清自己的嫌隙,就都白费了。但是,不符合一贯作风的过分夸张试图掩盖心虚的动作却恰恰反证了事实——他和池田秀一有非比寻常的关系,并且是一棵藤曼上的蚂蚱。
“噢?”严警官惊讶一下,“说说吧。”
“我是个鳏夫,没有孩子,池田秀一是我从孤儿院领养的孩子。14岁离家出走,再也没找到。这个逆子!我养了他那么多年,竟然一声不响的走掉。”说起来这些辛酸,池田老泪纵横。
严警官静静听着夕子的翻译,“你要是知道你在中国,会不会来呢?”
“我想,没这种可能性,一个消失不见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人怎么会知道我的踪迹?”
“你可以猜测一下,他万一知道你在中国,会不会投奔你呢?”
池田由纪夫的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液,严警官看似随意的话实际上句句诛心。“警官您说笑了,这个逆子不思回报怎么还有脸来找我?”
“有道是,父母都是不思回报的,难道他来找你你会赶走不成?他受了那么多苦,难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