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吭声。
她最受不了被别人无视,抬手就避开伤口拍了一下他的背,“问你话呢!”
他拧眉看她。
这女人为什么永远都这么粗鲁!
他敷衍地说了句:“你又不认识。”
“啧啧,”她叹了句,“瞧这伤口,对方真是容嬷嬷一样的人物啊……”
他扯扯嘴角,“这伤不是他打的,这是你那天打的。”
她一愣。
“你忘了吗,茶几碎了,你还拿我当人肉垫子,压在我身上,你知道你有多重吗?”
她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形,张口就争辩:“我没有拿你当垫子啊,明明是你自己……”
她说了一半就停下来了。
那天,是秦殊抱住她刻意护在她身下的,她才想起来了。
她一向粗心,当天光顾着自己伤心了,根本就没有发现,那些沾了血迹的地方甚至都被他处理的很干净,她根本不知道那天他受了这样的伤。
他饶有兴味地盯着她,“我自己怎么了?继续说啊,容嬷嬷。”
她万分尴尬地别过脸。
他又笑出声音来,取了床头医生开的外伤药,说:“而且伤口还在背上,我自己根本没法擦药,鬼知道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好了八成也要留疤……”
她受不了他碎碎念,坐起身来,“我给你擦,你闭嘴行吗?”
“成交。”
他迅速地将药放在了她掌心,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又掉进圈套了。
卧室只开了一盏橙黄色的壁灯,灯光很暗,她突然觉得连灯光都暧昧起来了,他背对着她,而她用药棉沾着药粉,轻轻地擦在他的那些伤口上。
又是熟悉的古龙水气息,她觉得自己快要溺毙了。
她身体里面叫嚣着一种想要靠近他的冲动,她发现这一点没变过,从小时候她就总想着腻在秦殊的怀里,到现在依然如此,她对他,好像各方面都没有什么抵抗力。
她突然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秦殊这次跟以前全然不同,那些话语,还有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带着明显的目的性的,不再是可怜,不再是当她是妹妹,不再是单纯的照顾了,前所未有,他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把她当作一个女人来看。
她明明应该是抗拒的,可是抗拒之中却又生出微妙的欢喜来,心底里有某种期待在萌芽,她明明知道是不对的,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她想着,最后一下手没了轻重,按在他的伤口上,刺痛感让他闷哼了一声,“陆仲颜,你借机泄愤呢?”
她的手停住了,默了几秒,语气欠扁地说了句:“反正你皮糙肉厚的,这点儿小伤又有什么关系?”
他气结,刚想转身去反驳,却感到她的手轻轻覆在了他光裸的背上。
没有药棉,那是她的手,在他肩胛骨的位置,轻轻摩挲了两下,他听见她的声音,有些飘渺地传过来。
“对不起……我那天,没想到你会受伤的,是不是很疼啊?”
他愣了一下。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好一会儿,他打破沉默道:“没事,我皮糙肉厚的,这点儿小伤不碍事,当然,除了不能好好洗澡……”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他侧过身去,目光灼灼凝视她,“笑什么?洗澡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她还在笑,他有些失神,顿了顿,也微微笑起来。
“这点伤我不在意,倒是你,你不如想想你对我还有什么仇什么怨一起报吧,我人在这里,随便你要杀要剐,只要你不再怨恨我。”
她摇摇头,“我早就不怨恨你了,你当我还是小孩吗?我如今这样都是自己选的,没理由怨恨别人,你明明可以从一开始就不理会我的,你帮了我,是我不识好歹。”
并且,她想,她还贪心了,想要的太多。
可爱情本身就是贪婪的,她花了那么多时间才明白,她对他也是有yù_wàng的,独占欲,就算她违心地说那些希望他去找别人的话,可她内心其实依然是矛盾和纠结的。
她必须得赶紧,趁着自己还能抽身的时候,做个了断。
“那你真的不怨我了?”他问。
她点点头。
“行,你不怨,我怨,现在换我来算账,”他拉住她的手,问:“我很生气,陆仲颜,明明你想的是我,却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为了死心,”她打断他的话,“而且我做到了。”
她挣脱开他的手,“秦殊,我真的早就已经对你死心了。”
他心口倏尔一紧,觉得对话再次陷入僵局。
好像已经没办法好好谈了,他让她失望到了这一步,要用这种殒身不顾的方式去摆脱对他的感情!
他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听她又道:“而且,我不想再跟你纠缠不清了,秦殊,你已经放弃我不止一次了,你自己也很清楚你的毛病,你接受不了我这种女人的,秦家也接受不了我这种人,我很累了,累的不想再试了,你放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