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笙从早上就看到店外面那些人了。
几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把车子停在路旁,一直盯着她店里看。
眼看天色已经暗下来,她摸出手机,想打个电话,却迎来了以为不速之客。
衣着考究的男人,拿着精致的名片递给他,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梁泽,是t.s.的总裁特助。“
她盯着掌心的名片,定定看了一会儿,抬头嫣然一笑:“先生,你是要订花吗?”
梁泽微微眯着眼,打量她片刻,也笑了笑:“对,我想给我女朋友订花。”
“玫瑰?”她很自然地问。
梁泽直勾勾地盯着她,而她也不闪躲,那目光迎上他的,带着些警惕和防备。
他在观察她,一颦一笑,举手投足,说话的声音,语气,每个细枝末节。
韩念笙的那份资料是私家侦探给来的,多年来在黑道白道间摸爬滚打,他对任何人都不会交付完全的信任,他必须得凭借自己的双眼,去看这个叫做韩念笙的女人。
如果是苏黎,一定已经恨死了他,没理由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粉饰太平。
可如果就那么狗血,她真的忘了呢?
他轻轻咳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她指着的红玫瑰,点点头,“可以啊。”
“要多少?”
“九十九朵。”
她深深看他一眼,扭头去准备花束。
梁泽跟了过来,“念笙,这是你的名字?”
她一边收拾花,一边嗯了一声。
“你是哪里人?”
她有些不耐烦,“你查户口?”
梁泽被呛声,也不生气,嘴角笑意轻轻浅浅,“只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我大众脸。”她说。
他闻言失笑,细细看她的眉眼。
她跟苏黎一样,长得很漂亮,却远胜苏黎,多了许多风情,姿态里面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和微妙的傲慢,他想,这个人不可能是苏黎。
他跟苏黎之间,虽然只有那几面的缘分,却大都惊心动魄,尤其是最后,他还是那个伸手推苏黎掉落山崖坠海的人。
这件事,迟辰夫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这是他跟叶佳茗之间的秘密。
他为叶佳茗做尽了为人不齿的事情,可是到了现在,叶佳茗依然对迟辰夫死心塌地,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就像个笑话。
花束做好了,很大一捧,他付了钱,接过来的时候不慎被花枝上的刺刺到手指,韩念笙惊呼一声,“小心点。”
他抹掉流出的一点血,“没事。”
韩念笙勾起嘴角:“你女朋友很幸福,有你。”
他心底的那些关于苏黎的疑虑在消散,整个人放松下来:“其实她是别人女友。”
“那你还为她流血。”
“她喜欢我为她而双手沾血。”他一语双关,最后一次细细看韩念笙的表情。
她悠悠然地笑:“……喜欢你来杀鱼么?”
梁泽捧着花出去了,坐进那辆停在花店斜对面整整一天的车,对着驾驶座上的人说:“走吧,她不是苏黎。”
驾驶座上,那个猴子一样精瘦的男人长长吁出一口气,驶动了车子。
花店内,韩念笙眼看那车子走远,整个人有些虚脱地扶住了吧台,松开紧紧攥着的拳头,掌心赫然留下指甲的红痕。
她的手有些发抖,动作缓慢地从吧台上拿了一盒烟,有些哆嗦地点了一支,深吸一口,仰头吐出烟气,尼古丁像一种入骨的毒,弥漫全身。
店门口的玻璃门前有风铃叮当作响,又有人走进来,她看清来人,坐着没动,继续抽烟,一言不发。
进来的是个男人,穿痞气十足的夹克牛仔裤,却生的一章俊美非凡的脸孔,走进来的动作大摇大摆,在吧台旁边椅子上坐下,一把夺过了她唇间的烟,猛吸了一口,“见着你姘头了?脸色这么难看?”
韩念笙揉了揉眉心,“昨天就见过了。”
男人笑的不怀好意:“然后呢,干柴烈火了?”
“他跟叶佳茗一起来的,就说了几句话,走了。”她托了下巴,靠着吧台看着男人,“不过刚才,梁泽来了。”
“他们果然在怀疑。”男人吐了个烟圈,“还好你的身份资料早都已经做好,不然指不定你现在已经被他们抓去再杀一遍。”
“薛舜,就你这嘴巴,这不讨喜的劲儿,难怪你妈不要你。”
两个人互相讥讽,沉寂片刻,又不约而同地笑。
薛舜把烟在烟灰缸灭了,问她:“你已经成功引起他们的注意了,下一步怎么做?”
“下一步做你想做的事。”
薛舜诡笑,慢慢靠近她,手扣在她手背上摩挲,“哦,没想到你这么积极……”
她伸手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正色道:“我是说,去迟家。”
薛舜一愣。
紧贴着花店的窗,迟辰夫看见那一对正在打情骂俏的人儿,脸色骤然变了变。
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韩念笙轻佻又随意的笑容,和她被他触到的手,她毫无防备,而那个男人看起来痞气十足,根本不像什么正当行业的人。
他胸口突然有些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