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垂手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没敢往下应话,直到元丰帝抬了抬手,才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殿外的内侍总管冯英留意着殿中的动静,叹了口气,收回思绪,朝一旁的小内侍招了招手。小内侍大喜过望,忙上前耳语了几句。
冯英蹙着眉头嗯了一声,沉吟片刻,方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内侍手里的茶盘,奉进殿中,一面替元丰帝斟茶,一面躬身回道:“圣上,四皇子在殿外求见。”
元丰帝脸色阴沉地泛着折子,眼皮都没抬,仿佛根本没听见冯英的回话一般。
冯英小心翼翼地瞄着元丰帝的脸色,捧着茶盘退出去,到殿外将茶盘递给小内侍,亲自出了宫门,迎上门口的四皇子,行了一礼,压低了声音,笑着劝道:“圣上这会儿不得空,四爷还是先回去吧。”
四皇子客气地朝冯英道了声谢,往承乾殿望了一眼,只得悻悻而去。
刚出了宫门,在大门口上了马车,车帘子放下,四皇子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一路阴沉着脸回了府,还没下车,便听外头小厮小心翼翼地回话:“爷,崇宁侯已在外头侯了大半个时辰了……”
四皇子皱眉听着小厮的回话,从马车上走下来,冷眼看着陪着笑意点头哈腰地站在一旁的崇宁侯周广业。“爷今儿不得空,有什么事儿你就长话短说吧。”
周广业忙点头答应着,往四下里看了一圈,迟疑又兴奋地请示道:“四爷放心,是大事儿,好事儿!您看,这事儿……要不还是去府里说?”
四皇子盯着满面兴奋的周广业看了一眼,绷着脸嗯了一声,抬脚就往府里走。周广业亦步亦趋地跟在四皇子后头,一路进了书房,才压着声音回道:“四爷,才刚得的消息,沈家老爷子当年还留了个匣子,一直放在大师那儿,今儿一早寺里的眼线来报,说大师昨儿把那匣子给陆家那小丫头了。”
“东西在大师那儿放了这么多年,别人能不知道?”四皇子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压着满肚子的火气,不怎么耐烦地斥道,“这事儿爷知道了,你别插手!”
“四爷,那东西……晚了就来不及了!”周广业被四皇子斥得脸色通红,讪讪地看了四皇子一眼,急忙陪着笑意解释道,“四爷,沈家当年那么大的家业,盯着的可不止咱们,还有那几位爷!若是被人抢了先,四爷就要落了下风了!”
“你还知道替爷谋算?”四皇子气笑了,抬手点着周广业,恼怒地骂道,“你要是早听爷的,何至于连兵部尚书的位置都丢了?你自己说说,爷替你担了多少不是?啊?你就不知道动动脑子?”
“四爷教训得是!是老臣的不是!”周广业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身子躬得更低,一叠声地认错赔礼,“老臣罪该万死,不能为四爷分忧……”
“行了!”四皇子皱着眉头烦躁地打断了周广业的话,“这些事儿你自个儿心里明白就好,爷也不想多说你。沈家的事儿让人好好盯着,没有爷的吩咐,陆家的人一个都不能动!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周广业忙点着头连连应承着,“没有四爷的吩咐,老臣一定不动!全听四爷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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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子的事儿有陈平几个盯着,外头还有卫掣在看着,陆晚心里到底多了几分底气,沉心静气地跟郑兴和和顾三源一道商量着把吴地海船的事儿拟了个章程出来,又从自个儿爹那儿拿了件信物交给顾三源,让他带给丁钱旺,务必在五月前把出海的船工招齐了。
顾三源从绿枝手里领了十万两银子,眼圈一阵发红,也不多说,只连连点着头,郑重地跟陆晚保证道:“姑娘放心!这趟出去,在下必定肝脑涂地,不敢有负所托!”
陆晚好笑地受了顾三源的礼,将两人送出来,想了想,正要问问陈平放在开元寺山脚下别院里的匣子的事儿,却见绿枝急匆匆地奔进来,脸色惨白地回道:“大师——姑娘,大师圆寂了!”
陆晚心头一震,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稳了稳心神,紧盯着绿枝问道:“谁传的消息?”
“开元寺的广济师父亲自来传的话,就在外头跟老爷说的!”绿枝忙答应着,脸上又茫然也有震惊,显然被惊得不轻,连说话都有些不稳。
“让人备车!去开元寺!”陆晚轻轻吸了口气,拢在袖中的手指握拢又松开,朝绿枝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屋里走,拿了披风出来,急急忙忙地往院外奔,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仿佛失了方向一般,茫然地回头看着院子里的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无力又疲惫地靠在院门处,慢慢呼了一口气,抬脚往外头走。
老和尚走得太突然了,他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她还什么都没问清楚!外公的事,她自己的事……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老和尚的圆寂而归于沉寂!再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也没有人能解了她心中的疑惑。她在这个时间安安稳稳地过了七年,原本也打算这么自由自在地过下去,可老和尚的话就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她心底激起了无数涟漪,让她不得不开始防备。
外公当年走得很蹊跷,没有人知道外公是怎么死的,更没有人知道外公葬在何处。世人唯一知晓的就是外公当年留了一封遗书之后就不知所踪……若是外公的来历真的跟她一样,那他当年究竟是死于天灾还是人祸?抑或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