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钟家大爷钟旭远远地迎上来,莫名其妙地扫了眼气冲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四皇子,转头朝二皇子咧嘴笑道:“姐夫。”
二皇子点了点头,示意钟旭跟着,两人上了马车,一路回了二皇子府上。钟旭亦步亦趋地跟在二皇子身后,余光往四下里扫了一圈,从袖子里摸出个小匣子来,满脸通红地递给二皇子:“姐夫,这匣子是父亲让我带过来的,说是有几味极好的药……”
“嗯,替我谢谢你爹。”二皇子面色如常地嗯了一声,接过匣子递给厅内的小厮,抬手让人端了茶上来,招呼钟旭落了座,极温和地问道,“今年的春闱你爹准你下场了没有?”
“准了!”钟旭闻言脸上的红晕散了些,笑得一脸灿烂,点着头,意气风发地应道,“父亲说我这两年心高气傲,怕我骄傲太过,所以让我今年下场试试,正好跟各地的学子较量较量,也让我知道天高地厚。不过一比罢了,反正我就没想过三甲之下!”
“你有这份底气就是好事!”二皇子笑着拍了拍钟旭的肩膀,起身嘱咐道,“你姐姐天天在我跟前念叨你的事儿,正好你今儿过来了,去看看你姐姐吧,省得她念叨。”
钟旭笑着应了二皇子的话,起身跟二皇子告了辞,这才由王府内院的管事嬷嬷引着去了二皇子妃钟氏的院子。
二皇子妃听见禀报,忙让人领了钟旭进屋,一见面就忍不住笑着数落起来:“你看看你,这天还冷,怎么又穿这么少?”一面说一面回头示意丫头婆子端了姜汤上来。
钟旭忙摆着手,颇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姐姐你就别让他们忙了,我都这么大个人了……”
二皇子妃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摆手让屋子里一众丫头退了出去,只留身边常年伺候的丫头嬷嬷,示意钟旭落了座,呷了口茶,看着钟旭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才放下茶杯,温声问道:“父亲这几日可罚你了?”
“没罚!”钟旭尴尬地咳了一声,看着二皇子妃忍俊不禁的笑意,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辩白道,“这几日父亲忙得脚不沾地,今儿才交了个差使给我——”
话到中途,钟旭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吧后头的话咽了回去,呛得咳了几声,在二皇子妃笑意浅淡的目光中,脸上渐渐涨得通红,含糊地解释道:“就是几味药,姐姐跟姐夫成亲这么多年,也没个子嗣,父亲担心……”
二皇子妃脸上的笑意微微滞了滞,眉间极快地划过一丝落寞跟自嘲,声音温柔地宽慰着钟旭:“行了,我知道了!你也别遮遮掩掩了。我知道父亲是为我好,只是儿女都是缘分,我没这福气罢了。你让父亲也别为我操心了,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也不强求。”
钟旭迟疑地看了二皇子妃一眼,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只得郑重地点了点头,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斟酌着劝道:“姐姐也别忧心,我看姐夫对姐姐就挺好,子嗣总会有的……”
“好了,你一个没成亲的爷们,跟我说这些也不害臊?”二皇子妃笑着瞪了钟旭一眼,抬头示意身旁的老嬷嬷取了早备好地一只长匣子,递给钟旭,仔细嘱咐道,“这是前儿爷赏下来的一根百年老参,最是补气养血,你给父亲带回去吧,就说这是我当女儿的孝敬他的,请父亲切莫太过操心劳累,保重身子要紧。别的都是空话,咱们钟家如今也用不着那些虚名。”
钟旭不疑有他,接过匣子,笑着点了点头,又陪着二皇子妃说了会儿话,见二皇子面露倦意,才告辞退出来,依旧由先前的管事嬷嬷领着出了内院,往书房里去跟二皇子回了话,便在二门口上了马车,一路回到钟家,到外书房里寻到户部尚书钟敬一五一十地回了二皇子跟二皇子妃的话。
二皇子府里,钟氏靠在门口,远远看着钟旭的身影出了院门,脸上的笑意才落下来,眼里多了抹淡漠,出神地看着院子里开始露出绿点的树枝,良久才转身拢了拢衣裳,语气寥落而自嘲地笑了笑,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跟身边的老嬷嬷感叹:“是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就是抢过来又如何?当年,呵……”后面的话很轻,风一吹就散开了,模模糊糊的,连身旁的人也听不清了。
老嬷嬷屏气凝神地跟在二皇子妃身后,一句话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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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过后,崇宁侯府就是人来人往鸡飞狗跳,有朝中同僚上门来表示遗憾慰问的,也有依附周家的小官小心焦气躁地来打听情况地,夹杂着也有不少打着探望的名义幸灾乐祸地过来看热闹的,还有些是毫不掩饰地进门看笑话的,连御史台的人都去了两个。
府里两个主子都倒下来,一直清心礼佛的郑夫人不得不出来,吩咐家里下人客客气气地把来慰问看稀奇的人迎了进去,就在大厅里摆了几张桌子,客气地跟众人见过礼,谢着一众大臣的对自家老爷的“关怀”,又不时抽出空隙来吩咐人赶紧端茶送水。
直到李太医被崇宁侯府的管事半拉半拽地拖进了府,郑夫人才歉然地朝众人告了辞,迎上去跟李太医道着谢:“多谢李大人跑这一趟,我们老爷的病实在是来得蹊跷,外头的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也是万般无奈,只能劳烦您了。家里下人不懂事,做事儿急躁了些,还请您多担待。”
李太医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当着一众看热闹的大臣的面,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