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打在萧羿的侧脸上。
有一瞬间，他清俊地好像塑像。
这样的萧羿，也怪不得连媛会痴恋这么久了。
萧羿果断地摇头，“这么多年，我不是看不出来，你对我的感情。可我真的对你，半分兴趣都提不起来。”
连媛婉丽清秀的面容迅速枯败，笼上一层绝望的青灰。
她整齐的牙齿，几乎要将下唇咬碎。
听了萧羿的回答，我放心不少。
正要继续忙我的，清理被弄乱的浴室时，连媛忽然恶狠狠地看向我，那眼神，痛恨之中夹杂着挑衅。
这番话，她是对萧羿说的：“好，你说的，对我半分兴趣都提不起来，那这样呢！”
她忽然踢下自己的高跟鞋，身子一下矮了一截，露出细白如竹的脚踝。
萧羿神色未动，冷冰冰地看着她。
连媛轻笑，手放下一滑，解开了裙子的拉链。
我还来不及阻止，她已经将连衣裙脱下来，妖娆有致的身材，在灯光下犹如上了一层细腻的白色釉彩。
连媛胸口起伏，得意地看着我，自信地看着萧羿。
可萧羿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又冷冰冰地来了一句，“穿上，丢不丢人！”
连媛恼了，将连衣裙凶狠地抛到萧羿身上。
萧羿厌恶地甩开。
原本是一件非常漂亮的连衣裙，此刻却揉成一团，犹如破抹布一样被丢在萧羿脚下。
这对连媛来说，无疑是极大的侮辱。
眼看，泪雾蒙上来，她浑身抖战的厉害。
她不甘心，还想要继续脱，双手已经扭到了背后，试图解下上面的胸衣。
萧羿揉开眉心的褶皱，“连媛，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gay。我只对秋雪一个女人感兴趣，就算你剥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未必会有反应。”
连媛的手顺着身体滑下来，垂在两侧。
卧室内安静下来。
我在卫生间，打开莲蓬头，冲刷着被连媛弄脏的马桶。
连媛惊诧地微微张着嘴巴。
她牵扯嘴角，露出一个一闪即逝的冷笑，“萧羿，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萧羿很正经地跟她说：“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确实是同志。你难道都没有从一些蛛丝马迹判断出来吗？是你太单纯，还是想的太少了？”
“什么蛛丝马迹？”连媛皱眉，开始努力回想。
“你跟我认识也有五年了吧，这五年，你看到过我交往过任何一个女人吗？没有。”萧羿很快给出了答案。
“你为什么不想想，这么好的年纪，我各方面条件也不差，不说成天的换女朋友吧，可跟你认识的这五年里，身边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没有。”
连媛的表情越来越灰暗。
我机械地用水冲刷着马桶，思绪被不堪的记忆侵扰，暗暗攒眉。
过了一会儿，才听连媛用虚弱的声音说：“这确实有些反常，我……”
“你对自己太有信心了，跟本就没有想一想这是为什么，还以为我是对你欲绝还迎吗？其实，我是很认真地在拒绝你。因为……我是喜欢男人的。”
连媛看向卫生间里的我，“那你跟她……”
萧羿的声音弱了几分，“我妈知道我是喜欢男人的，她不愿意接受，逼迫我娶妻生子。还为此大病一场，我不得不选择屈服，跟小雪才见了三次，就匆匆跟她结了婚。我承认，我们的婚姻一开始，我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甚至是厌恶的，我厌恶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
我拿了快儿抹布，擦拭被水雾打湿的镜子。
我擦得很用力，手渐渐麻木。
“……可是，跟小雪朝夕相处，我发现她明明脆弱的不堪一击，却努力地要背负起一家人的命运。她没有护身的铠甲，千疮百孔，却还想要努力昂扬地，散发出微弱的生机。她要破土，抖去浮沉，每一点渺小的希望，哪怕是不堪的，她都会拼尽全力抓住……”
萧羿的声音向我这边传过来，我能感觉到，他在看着我。
他的目光很温柔。
温柔到，我好像随时都会融化掉。
眼眶发酸，泪意汹涌，随时都会突破最后一道阻碍。
“……我渐渐爱上她了，用尽卑劣的手段折磨她，一是因为难以接受自己竟然会爱上一个女人的现实。二是，我不想看到她努力苟活，尊严都抛之不顾的模样，可渐渐，我却越来越弥足深陷，无法自拔……我接受了这个惊人的现实，我爱她，胜之一切的爱，我想让她留在我身边，我想让她幸福，我要让他重拾信心，让她站在我的肩膀上，努力汲取可以让她成长的阳光。忽然间，性取向的问题也不是那么重要了，爱有很多形式，爱有很多面目。我爱她，我的爱真切到犹如一个烙印，就在这里，每次呼吸，每次跳动，都是因为她……”
萧羿郑重地，缓缓指上自己的左胸。
脸颊湿了。
绵绵不绝的眼泪刷下。
心口又疼又甜蜜。
我从来没有听萧羿跟我亲口说过这些。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爱上我的。
所以，我一直不敢思考这份爱究竟能够持续多久。
可这一刻，我坚信，或许会成为一生。
我们的一辈子。
从青丝绾正，到银发如霜。
他没有亲口说出，可我分明听到他说——我爱你。
所有的苦楚，都在这一瞬间，消了，散了。
连媛忽然疯狂地抓扯了几下自己的头发，“你既然可以爱上女人，就一定可以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