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洲微微皱眉,目光沉沉的看着娉婷公主,没有说话。
安康见他依然板着那副死人脸,别说感动感激了,连半点波澜都不见,生怕才受了这遭罪的娉婷公主因此会难受,便忙义愤填膺的道:“你那三皇兄可真不是个东西,好歹还是兄妹呢,他就不怕你父皇责罚他?”
娉婷公主泪盈于睫,楚楚可怜的看着贺之洲,“如今我与他都在大梁的国土上,我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完全可以脱卸的一干二净,说不得还要将此祸推到贺哥哥的头上来。他已经对我亮了兵刃,如若我没有猜错,他定然会在我回燕国的路上设伏。只要我死在外头,父皇面前还不是由着他怎么说。”
安康听得频频点头,“你说的没错!你那三皇兄定会将刺杀你的事推到咱们大梁头上来,真是太卑鄙太无耻了。”
试想想,燕帝最宠爱的女儿死在大梁或者死在贺之洲的手里,燕帝能坐得住?这就跟宇文复不能死在贺之洲手里是同样的道理,总之现在,宇文复不能死,娉婷公主更不能死!相较于云国,燕国雄壮的兵力更令人忌惮。
所以无论如何,要先确保娉婷公主的人身安全,绝不能让她死在大梁!
安康想到这里,忍不住朝贺之洲使眼色,这个烫手山芋现在他们是不想接手也不行了啊。
似瞧出了安康的为难,娉婷公主艰难的想要坐起身来,“我不能给你们添麻烦,趁着没人知道,我还是……还是先走吧。”
安康见贺之洲只顾着沉吟,也不说句话,一边腹诽贺之洲没有人情味儿,一边忙拦住娉婷公主,“快别乱动,身上的伤口好不容易才止住血。怎么说你也算是我们王爷与明月公主的恩人,又是因为明月公主才被你三皇兄找到借口迫害的,我们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呢?再说了,方才那些人已经看见了我们,怎么可能猜不到我们的身份,你三皇兄很快就会知道是王爷救了你。这个时候你若走了,叫你三皇兄的人再遇到,那可真要变成是我们王爷杀了你,再报到你父皇面前,岂不也要认为是咱们王爷杀了你么。你先安心养伤,等养好了伤又在再做打算也不迟。”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看贺之洲的脸色,见他并没有露出不悦之色来,知道他没有怪他这样自作主张,这才放下心来,笑着道:“反正我们这里也不独你一个伤员,照顾一个是照顾,多一个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我们这一行人没有丫鬟婆子,只得先委屈娉婷公主,等到了汇城再买两个丫鬟来照顾你。”
娉婷公主又感激又不安的看看安康,又看向贺之洲,含着眼泪的眼睛满是可怜之色,仿佛贺之洲没有点头,她就不敢安心留下一下。
安康忙悄悄地扯了下贺之洲的衣袖,贺之洲便淡淡道,“那就先这样吧。”
娉婷公主松了口气,又很是愧疚不安的垂了眼,细细声道:“又要给贺哥哥添麻烦了。”
安康原以为贺之洲会客气推说两句,说什么“不是麻烦”或者“不会太麻烦”也好,谁知道贺之洲竟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嗯。”
安康:“……”
就算心里真的当人家是麻烦,也不好直接这样说出来吧。瞧瞧小美人儿都快羞愧的哭出来的模样,安康忍不住直摇头。
这态度跟对待明月公主那样容忍放纵又细心照顾的贺之洲简直判若两人!
安康都不知道该感叹无情之人最多情还是多情之人最无情了。因为他怎么看,也还是觉得贺之洲更像无情之人多一些,所以那不多的一点多情,尽数给了明月公主,对待其他女人自然不假辞色,带不出半点柔情来。
大夫被快马加鞭的带了过来,安康与贺之洲便下了马车。
“王爷啊,表哥啊,好歹人家救了明月公主,又是因为明月公主才受的伤,你对人家也稍微客气一点行不行?”安康不满的抱怨道。
“本王对她不够客气?”贺之洲面无表情的反问道,“若本王要对她不客气,就不会救她,更不会让她留下来养伤。”
这些都是瞧在她救了明月的份上,他自觉自己对娉婷公主已经十分客气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将那么珍贵的疗伤圣药给她用。
安康语塞,想了想,道:“那你好歹给人家个好脸色啊。”
贺之洲阴恻恻的盯着他:“你觉得本王现在这个脸色好不好看?”
安康吓得一下子窜出去老远,呵呵干笑道:“我胡说八道,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吧。”
他这表哥的性子他实在太了解不过了——明知娉婷公主对他有意,他还对她温柔可亲,岂不更要给聘婷公主希望了?也因此,他家表哥才会对娉婷公主那般无礼无视。
只不过,安康真的觉得这娉婷公主不错,人不错就不说了,出身也很不错啊。眼下还不知道云国会跟大梁闹出什么来,若是大梁能与燕国联姻,强强联手之下,云国就是再想怎么样也不敢怎么样的!
真是的,这江山现在不是他的,将来也不可能是他的,他这样操心劳心殚精竭虑的,到底是为了谁啊!
没良心!
……
明月睡醒了,贺之洲上了她的马车就再也没有下来过。
他接下来要教会明月用勺子或筷子吃东西,坚决不许她再用手抓来抓去。
“坐好,不许东倒西歪。看本王是如何用勺子的……”贺之洲扶着明月的肩头让她坐好后,方才示范起动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