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一天明月跟着黄鸿飞溜出王府,他误以为她想要逃跑而追过去,看到她在阳光底下笑的那样开怀快乐,就像一只被关了许久的鸟儿终于回到她渴望的蓝天,那样的满足灿烂。他看到了那样的她,又怎么忍心再将她关回到笼子里去?这才会放任她与黄鸿飞见面,让她出门做客,给了宇文复掳走她的机会。
但如果再来一回,他就会按照安康所说的,将她关进笼子里不让她见天日了吗?他想,他还是做不到!
安康见他只是摇头并不说话,也知道这时候再说这些也是无益,只得叹息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反正你看着安排吧。对了,咱们是继续回京还是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等娉婷公主养好一些又再走?”
想到上京城那个烂摊子,安康忍不住捂着额头呻吟一声,“小皇帝跟勇安侯斗得如火如荼,还要分心来刺杀你,也是够忙的。你还要继续放任他们相斗?有些事也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吧?”
贺之洲探手入怀,从怀中取出个物事丢到安康手里。
安康忙伸手接过,甚是疑惑的打开层层绢帛包裹着的物事一看,眼睛登时看直了,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玉玺?你、你什么时候找到玉玺的?”
他捧着玉玺的手颤抖的几乎要飞起来,咧着嘴想笑又不敢笑的太大声,忍不住狠狠地揉了好几下眼睛,将手上那块大梁皇帝专用的玉玺翻过来又翻过去的看了又看,这宝贝自先帝驾崩后就再没有人见过,若不是因着这个宝贝疙瘩,贺之洲也不会在摄政王的位置上苦熬这么多年,就是怕担上名不正言不顺的名头。如今有了这宝贝在手,什么小皇帝什么三皇子,都再也不是问题了。
安康欣喜若狂,“果然是玉玺!啊哈哈哈……没想到到底还是落在了你手里,果然是天命所归啊哈哈哈!”
“什么天命所归。”贺之洲瞥一眼安康简直要癫狂了的模样,神色淡淡道,“这是明月在未出事之前给本王的。”
她在尚未出事之前答应给他玉玺,他凭着记忆画出了玉玺的样子交到她手里,她很快就将这玉玺拿给了他。只是紧接着她就出事了,他自然无暇他顾,因而这玉玺直到今天,才让安康第一个知道。
安康兴奋地满脸通红,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过来,压低声音道:“这就是明月公主画出来的?太神奇了!我的天,你怎么不叫她早画了给你啊!”
说起来明月公主来大梁都已经大半年了,他又早知道她的秘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得到玉玺?若是早早儿的得了,他当上了大梁的皇帝,将明月公主藏在深宫里,说不定就不会有眼前这些糟心事了。
不过也说不准么,华嫔不也是藏在夏国的后宫中的,结果还不是落到了燕帝手中。
安康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玉玺重新包裹了,虔诚的以双手还给贺之洲,“事不宜迟,咱们得赶紧回上京城,这玉玺一旦出现,看那些保皇派的老顽固还能说些什么出来。不过还得先计划好了,怎么样让玉玺出现的合情合理……这些就交给我跟孟先生等人一起商量策划。”
孟先生是贺之洲的心腹幕僚。
他已经激动的坐不住了,这时候哪里还记得起什么娉婷公主,一边念叨着一边就要从屋顶上跳下去,“这就让人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启程!”
贺之洲也不拦他,看他风一样的跃下屋顶,手持酒壶,仰头对准了壶口,将酒壶里的酒水尽数灌进了口中。
他凤眼长挑,星火纷繁,交睫间恍有眸彩,夜色里也闪烁得清楚。
“是该了结了。”他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