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俏用完午膳,小憩了一会儿,睁开双眼时,发现傅棅琮坐在矮榻旁端详着她的脸,神色疲惫。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你回来了,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平日都是时至傍晚才回府。
傅棅琮紧紧握住她的手,轻轻吻了吻,柔声道,“还困么,明日沐休,今天带你出去走走。”俩人成亲之后,她不得不拘在府里。这两日,她总是神情低落,他看在眼中,愈加愧疚心疼。
阿俏闻言嘴角微牵,她身上还穿着便袍,正欲起身下榻道,“那我先去更衣。”话音一落,却被他轻轻按住。
朱绫眼观鼻鼻观心地走进来,把东西放在一旁的案几上,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王妃神色娇憨,王爷眸色柔和,看来俩人已经和好。
傅棅琮抖开案几上的软毛织锦披风,倾身为她披上,系上锦带,弯腰把人打横抱起,大步朝房外走去。
阿俏不明所以,面上带着疑惑,大力挣扎道,“我还未更衣,你现在要带我去哪?”
傅棅琮脚步微顿,手臂收紧,低头去寻她的唇,急切地攻城略地,“乖,别动。”太医让他隐忍四日,对着她,这真能要了他的命,但他又舍不得碰她。
阿俏急了,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无名火,随即大肆挣扎起来,“你放下我!”她手脚乱动之间,手不小心打在他那张俊脸上,霎时留下一道长长的带着血丝的指甲挠痕。
傅棅琮停了下来,剑眉微蹙,神情疑惑地看着她,“俏俏,你怎么了?”
阿俏神思呆滞,转首看向一旁,“我没事,你先把我放下,我现在不想出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之一看见他,就忍不住心烦意燥,自己还从未这么矫情过。
傅棅琮双手紧紧抱着她,不愿松手,她心里定是有什么烦心事,“俏俏,那我们回去。”
“你跟东平郡主到底什么关系?”阿俏闭眼冷静片刻之后,直接问出了口。如鲠在喉,如果弄不明白,俩人早晚有一天会因此而散伙。
“东平郡主?”傅棅琮拧眉,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转身回房,重新把人放在矮榻上。
阿俏不由冷笑,看来俩人还真有一段长长的过往,需要坐下来好好讲讲。他如果还记挂着前人,那她就干脆直接放手。她盘算过了,府库中嫁妆够她活一辈子的,她还可以雇几个练家子,到关外去做生意,或者是去名山拜师学艺,炼回她原来的体质。
阿俏在脑海中来来回回勾画了无数种快意生活,傅棅琮自是不知她脑中所想,要不然非得气得吐血而亡不可。
傅棅琮蹲下.身子,微微抬首与她对视,“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他没料到她心中郁结的竟是此事。
阿俏闻言,心头的火苗不由噗噗地又冒了起来,偏转过头,轻轻舒了口气后,问道,“东平郡主曾是你未婚妻?”
傅棅琮眉头霎时绞拧起来,“俏俏,我的未婚妻子,我的妻子,我的女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以后也不会有其他人。至于你口中的东平郡主,我和她确实自小一起长大,但我从未和她定过亲事。只要是我承诺过的,又怎会食言。”他那时整日醉心于边疆战事,又何来闲暇去顾及儿女情长。
阿俏神情错愕,心头的火慢慢熄了下去,双眸中满是疑惑,“可是……你昨日还特地去公主府见她。”阿俏冷哼一声,东平郡主回京,她不信他不知道。
傅棅琮暗暗叹了口气,猛地起身把人抱坐在自己怀里,“我每日从宫中回来时,你可都在府中。”昨日他回来得早些,听成王说起成王妃在公主府中参宴,他知道阿俏铁定也在,便和成王一起去了公主府。至于东平郡主,人可是长公主请来的,他怎么会知道她在那里。
阿俏了然,每回她公主府回来时,都不是他回府的时辰,昨日也是碰了巧。
傅棅琮低头亲吻她的脸颊,细细地吮吻,温柔而又缱绻,随即低声道,“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憋在心里,否则我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嗯,听到了么?”
他的气息萦绕在耳边,声音转低转柔,阿俏目光微闪,盯着他脸上那道血痕,轻声道,“对不起。”如果与旁人有了疙瘩,她一向喜欢当面说清,但不知为何,这次却有些心烦意乱。
傅棅琮低笑出声,“真是个傻的,还出去么?”
阿俏没回应,把头往他胸口一缩,做鸵鸟状,闷声道,“我去给更衣。”
傅棅琮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爽朗大笑出声,全然不顾脸上那道长长的血痕,待她更衣完毕,倾身抱紧怀中人,复又迈出房门。
朱绫和白峻早已为备好马车,两位主子迟迟不出来,俩人面上也不见一丝急色。
待看见自家主子爷抱着王妃来到马车前,脸上赫然躺着一道长长的血痕时,朱绫和白峻齐齐地垂下了头,他们什么都未看见。
马车中铺着厚厚一层精美的地毯,傅棅琮脱下阿俏脚上的软底缎面绣鞋,小巧的脚掌还不足他的手长,他忽然想起俩人在枯井中的那一晚。
阿俏见他看着自己的脚兀自发呆,把脚一收,顺势倒在了地毯上。
傅棅琮把俩人的鞋子放置在暗格中,倾身伏在她身上,“俏俏,已经四日了。”
阿俏仰躺着,脸蛋红扑扑的,完全没听明白他口中所说的四日是什么意思,只觉他迫人的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一双眸子暗沉沉的,散发着熟悉的危险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