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日林如海之所以会顺了黛玉的意思而推迟她姐弟入京时间,而后又多番增派人手前去京城打探荣府内宅秘事,却还有一个黛玉及诸人皆不得知的原因。

却说那日黛玉哭诉过后,林如海悲痛难忍,心中难觅抑郁,辗转反侧竟不得安睡,好容易熬至三更天方才渐渐合了眼,不料梦中所见所闻却直叫他大吃一惊。

梦中,林安三岁而亡,黛玉却自幼体弱多病,嫡妻贾氏亡故后自己便将女儿送入京中荣府,又同岳母订下双玉姻缘,言明日后黛玉生下第二子出继林家。

自己以为此乃约定足以保全黛玉同林家的未来,便心满意足,时至江南局势不稳,自己未能侥幸存活,本以为为国捐躯已此生无憾,岂料自己亡故后,贾府吞没了本应由黛玉继承的家产,反口咬她是无依无靠的孤女,而本应护得黛玉周全的岳母终究是为了贾家而舍了自己这唯一的骨血。

待看到自己的女儿吐血而亡,林如海猛然惊醒,只觉后脊发凉,寒入骨髓。

“大哥昏庸,以至父亲走后,府中爵位连降几级,偏大哥还不以为意,只顾贪图享乐,若是先大嫂子还在只怕府里还好,偏如今......”

“二哥为人平庸,二嫂则更甚,不提也罢。”

想起亡妻曾提及的荣府诸事,桩桩件件都甚是附和自己才刚所见所闻。

“最重要的是,女儿和弟弟都舍不得父亲,我们才是最亲的一家人,如今母亲已去,唯有父亲才是最疼爱女儿和弟弟的,女儿和弟弟不愿离开父亲。”

再想起黛玉的哭诉,林如海一时情难自已泪流不止,不觉又将梦中之境遇细细琢磨推敲,果然附和自己所思所想。

如今局势自己倘若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虽还未至那等紧要关头,但自己心中未尝不曾做过那等破釜沉舟的打算,倘若果真到了那一步,自己这一双儿女又将何以自处?

想到此处,林如海也不是那等心无成算之人,只道如此乃是祖宗显灵,保佑后代,故而心中越发有了打算,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是夜,林家船队。

“罢了,既是安儿吃饱了,就都撤了吧。”

用过晚饭,黛玉考校了林安的功课,见他脸色仍旧有些苍白,便担心道:“可是不适?我瞧着那鱼汤你仍旧爱喝,这一路倒是不见腻歪,先生并没有布置什么,不妨先歇着,等进了京缓过劲儿来,一切再说倒也不迟。”

谁知林安听了却摇摇头,道:“姐姐放心即可,安儿没事,不过是身子不争气,倒让父亲和姐姐担心。”

林安心思细腻,倒有几分原版林妹妹的样子,黛玉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句,方摸摸林安的头笑道:“父亲的话你都忘了?若是想让姐姐不担心,就别累着自己,安儿这般聪慧,自然想的明白。”

姐弟正说着,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婉转动听,好似在安抚林安同黛玉的思乡之情,又好似在劝解林安那敏感的内心。

听见这笛声,黛玉心中疑惑渐起,便挥手让丫头们收拾了东西,林安挨着黛玉听了会笛子便犯了困,黛玉方嘱咐奶娘好生抱了回去,自己在随手拿了本书,低头一看却是本《论语》,想了想到底还是放下了。

此次同行的不单有贾琏,还有林如海跟前的清客张允,他本是秀才出身,只是当年上京赶考途中遭遇盗匪,不慎挨了刀子,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只是腿脚上留了遗憾,只得含恨回了家乡。后机缘巧合投到林家门下,因黛玉蝴蝶掉了贾雨村,张允便做了黛玉同林安的老师,此次他也带着家眷随着她姐弟一同入京。

至于这笛声的主人,黛玉忍不住低头思量,众人都以为这笛声乃是出自张先生,故此贾琏心中再是不耐也不敢上前打扰,然而黛玉却十分不以为然。

这笛声她虽并不是十分熟悉,却可确定绝不是张先生所奏,脑海中却也隐隐的浮现出一个人来,那人本是江南盐商萧家长子名唤萧洋是也。早年间黛玉因无意之举救了他一命,(其中缘由说来话长,暂且不表)从此便对于林家十分敬重,只不过身份有限,且同黛玉男女有别,二人终究未得见面罢了。

“碧溪。”低声唤了丫头进来,黛玉望着窗外,“琏二爷眼下忙什么呢?一切还好?”

“回姑娘,琏二爷叫了两个心腹小厮在跟前一起喝酒,眼下已经醉了,只是席还未散。”

黛玉点点头,她猜测萧洋也在自家的船队上其实并没有任何依据,不过是直觉罢了,此次进京除了自家所用,林如海同张先生还另计较,这些便是黛玉不得而知的了,只是想到父亲的安危,黛玉十分惦记。

萧家是当朝第一大盐商,其势力自然不言而喻,黛玉沉吟一番又对碧溪说道:“才刚熬得百合粥可还有?给先生送些过去,还有咱们带来的精致小菜,一并叫先生尝尝。”

碧溪领命而去,黛玉心知萧家不但对她爹是个好助力,日后林安说不得也要指望着他们,总归多一个朋友多一份保障,自己不是绛珠仙子,偏偏只是个凡夫俗子,为了护得家人周全,所能做得,自然唯有这些小小的心思了。

不知为何,自己竟是隐隐的有几分希望萧洋能在船上呢。

黛玉如此坐在窗边托着下巴思量片刻,不妨竟昏睡了过去。

“姑娘。”

迷糊中黛玉感到耳边有一阵声音传来,朦朦胧胧听不真切,本想要在睡下去,却不知为何,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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