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恰似沉浸在化不开的悲伤里:在那儿,没有时间在挪步,更没有忍辱在失重。
白曛早已忘了自己分神了多久,只听见有轻微的风声在耳边肆意。她垂眸,低头看着自己的卷子,新的测验单,不堪入目的分数红得眨眼。也不知怎么的,她的内心并不是习惯和麻木,而是失望。
昨夜灯光下的努力,却得到相反的回报。
她忍下想要撕毁卷子的冲动,紧捏着笔杆的手指渐渐发白,完全听不进任何的讲解。思绪摇摇晃晃的,就好像昨天断断续续的日光灯。眼眶已经泛酸,泪花掉出了一半,又似潮汐退了回去。
她感觉自己的心空了,这种感觉,比失去了芯子的蜡烛还要难受。
蜡烛有了芯子,才会被点亮;如若没了芯子,当然蜡烛还会继续亮着,只是并不是持续的发光,而是迅速融化,并且只截止到一半。无论被打火机烧几次,都只是重蹈覆辙。
发愣的时候,“砰”地一声脆响,一只白色的短粉笔擦过脸庞掉在桌子上,又随着卷子的弧度落在了地上。
脸,生疼。
她睁大眼,心中的恐惧,迅速衍生,整个人僵住,果然,批评和斥责立刻在教室中炸开:“又在发呆!每天坐在教室里面就像尊佛似的,一声不响,不知道整天神游什么?不想学习就给我站到门外去,要么不要读了,给全班拖后腿,现在就你成绩最差,你这成绩再掉下去,就要跟倒数第一并肩了。真不明白,一个小姑娘,这样拎不清!”
白曛低着头,忍着巨山般的压力,零碎的刘海遮住了她所有的不甘和屈辱。
教室中寂静得令人害怕,她再也不敢抬眸看老师的眼睛,也好像感受到了同学的不屑和讽刺。
见她不语,老师已经大步走到了她的座位旁边。
黑影压近,卷子的阴影面积已经占了大半。
她坐在位子上,比化石还僵硬。双眸圆睁,恐惧已经抵达了尽头。
老师的红笔在卷子上疯狂乱点,就感觉她用尽了最大力气般,卷子已经清晰戳出了好几个洞。因为几道猛烈的红叉在脆弱的纸张上留下了印子,很快卷子被撕扯开了几条缝。
“一道题的笔记都没写,你说说你在干什么,啊?你说,我讲到第几题了?”
都可以倒背如流的斥责,让白曛心中屈辱的怒火已经到了极限,她忍无可忍站了起来,红眼看着老师。她眼中的决绝和愤懑,让那老师心中一沉。忽然“哐啷——”巨大的一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掀翻了桌子,她蹲下来抓起了地上的卷子,再次站起,手指用力,当着她的面,“撕拉哗啦”几下,卷子已经成了碎片。
没错,她硬生生撕了自己的卷子。
然后,她神情恍惚地捡起了地上的纸片,握在手中,又站直了身体,看着老师,怒眸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冷漠绝望,她声音极轻,极淡:“碎纸片我会自己扔到校外的垃圾桶,不会污了你的眼,更不会污了这所学校!我是不想学,我出去,你继续。”
老师对她的行为感到万分惊讶,简直难以置信,一个看着文静的小姑娘居然有这么极端的一面。为了不在学生面前失威,她咬牙切齿说道:“这件事情,我会让学校处分的,你好自为之。”
白曛面无表情,就好像没听进去一般,不顾他人的目光,一步步顺着座位排的空隙,离开了教室。
顿时,全班哑然无声。
出了教室,白曛感觉自己就好像彻底解脱了一样。在外面,她深吸了一口气,鼻间萦绕清凉,淡淡的青草气息,是被雨水洗刷过的味道,极为舒畅。她笑了,看不懂是苦还是释然,视线向上,仰望澄澈的天空,抬手感受穿过指尖的风。
没人知道,她真的一直都在努力啊!
越努力,越会发现自己的无知。学无止境,这个境界比空洞还要深邃。
她曾空想过,也曾付出实际行动,但过程真的是无法言喻的煎熬,像是无数蚂蚁在啃食自己的身体般,血肉模糊又在慢慢痊愈,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循环着。
她看得透所有的实质,学习真正用途的本质。
世间万物,古人都从自然中领悟,而孕育而来。不断的毁灭,不断的重塑,最终在陨灭的时候,才被后世记住,为未来贡献。
这本应该是个快乐,并且极其享受的过程,可现在的人永远只会看你的成就说事,被虚伪的物质而蒙蔽。
看不透事物本质的人,永远只会在迷惘的平行道上,形同孤魂野鬼,飘荡。
操场上的人你来我往,阳光下汗水尽撒,她在远处眺望,真的像个多余的人。
什么时候,她的性子变得那么孤僻,清冷。
她真的就不近人情,怪异叛逆吗?
垂下眸子,风的温度跟她眼中的温度几乎一样,很冷。索性闭上眼,脑海中幻想出了一双手,敷在她的头上,特别温暖,有温柔的声音,来自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你的面部应该适合微笑,快乐,阳光而明媚。乐观而善良,温柔而大义。”
下一秒,一道声音响起,“喂,你能教我弹钢琴吗?”
这是怎样的语气,傲慢的,还有些臭屁。可那声线,却好像夹杂了绿叶的清香,摇摇欲坠地、跌落在心湖中。
湖水,一圈圈地晕了开来。
她抬眸,映在眼前的,是一位帅气到难以言喻的男生。
男生的眸子远看浑浊,细看却清澈无比,犹如上好的黑曜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