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远大将军茹芾被去职、降爵,京中一时物议沸腾。
南城一座茶楼中,几个身着布衣的读书人聚集在一起,议论着抚远大将军回京时,百官郊迎的盛大场景。
“……除却皇上出巡,以及那年还是贝勒的皇上办差回京时太上皇恩赏其功而着百官郊迎,得此殊荣者,唯抚远大将军一人而已。”
“雅乐相迎,百官礼见,以臣身得享这等风光,便是死亦无憾矣。”
“盛极而衰,任他茹芾此前何等风光无限,如今还不照样被撸成了个空头爵爷。”
“可不是,百官郊迎,何等荣耀;帝皇称恩,何等荣宠!他茹芾何德何能,能安稳独享?好了,如今他承受不起圣上隆恩,终于弄得丢官去职,只留了一个侯爵位颐养,一呼百应的滔天权势再与他无干。茹芾之败,败在恃宠而骄,败在忘记本份,更败在肆意妄行。”
“帝皇者,何也?称孤道寡,天地间唯一至尊。茹芾以功高而盖主,以姻亲之故而狎君,他之败乃是因他忘了伴君如伴虎,与帝皇走得太近。越过了主奴间天然的深壑,如此,怎会不自高位重重跌下!”
“到底是秀才公,言之有理,太有理了。”
“见笑,见笑!”
……
广安门外,达官贵人聚集之“达官营”,一四进的官员府坻中,聚集起了一群朝堂官员。
“皇上到底是爱惜茹芾,如此,我等此前准备的弹赅之折却是不能再上了。”
“可惜了,错失良机,若让我等折子递上去,他茹芾永远别想再有东山再起之时。”
“如今皇上抢在所有人出手之前重罚了茹芾,若我等再不依不饶,除了让所有人说我等妒贤嫉能,让皇上更加宠幸他之外,却是一点利也无。”
“以醉后失仪论罪,从根本上来说茹芾并不曾伤着一点,待得过些日子,皇上可随便寻一借口重新启用茹芾,唉……皇上能力卓绝,更兼年富力强,我等想要在朝中得到更多位置,却是步步为艰,难啊。”
“自去年皇上开始推行摊丁入亩,各地士绅虽尽力拖延,到现在也已是再拖不得了,本以为能借茹芾入手,挫挫皇上的锐气,能多拖些日子以寻出对策,如今皇上抢了先手,我等却是束手无策矣。”
“咱们现在这位主子爷,可不像太上皇那般心软,摊丁入亩的事再拖下去,只怕就要见血了,罢,各位给各地亲眷打个招呼,莫再顽抗,否则恐遭横祸。”
“老大人,咱们就这么认输了?”
“不认输又能怎么办?别看茹芾现在被一撸到底,真要启用,也不过皇上一句话的事,怎么,各位还等着大军围府之日再退步?嘿,只怕到那时,只是退步已不能让主子爷满意了——各位别忘了,康熙年间,为着国库欠款的事儿,可没少官员的顶戴被那位爷摘了的,那时节,咱们这位可还只是主政一部呢,如今,他高踞龙座,全天下都在他的指掌之间,诸位谁有那胆气与他对抗只管上,老夫年高,是没那份意气了。”
“唉,良机错失,再无翻身可能。”
“可惜!可叹!可恨啊!”
……
内城西区某爵爷府
“虽起于乡野,茹佳氏的心智却着实让人叹服,以一顿鞭打助兄得脱陨身之祸,世家女子,就当有这般敏锐眼光、果决手段。”
“只可叹我大家族女儿这些年却少有这般良材。”
“便是有又如何?太上皇当年苦于被四大辅臣压制,对各大家族心怀戒备,你看他给自己看中的儿子指的福晋,有哪一个是大族女子?我八大姓的女子才智手段未必不如茹佳氏,不过是都没有她的际遇而已。”
“皇上以替孝惠章皇后守孝为由推拒了上界选秀,如今孝期已过,是不是可以将咱们培养的女儿推上去了?”
“难!茹佳氏宠冠后宫,连正宫娘娘都要退一射之地,我们各家的女儿送进去,只怕也难以压住茹佳氏的风头。再则,太上皇尤在,他一定不会给我们机会。”
“便是嫡女送不进去,庶女呢?哪怕有一个庶女能在宫中占得一席之地,我各家再遇事时,也可多出转寰之机,而不必如这些年一样,只能低头认打,咱们不一定要压制住茹佳氏,哪怕分得一分恩宠,亦是足矣。”
“急什么,现在需要盯的不是皇上的后宫。”
“没错,皇上的后宫如今已成定势,要想使其改变,需要下的力气与收益一比,实不划算,与其盯着皇上,不如……”
“弘曜阿哥!”
“对!”
“弘曜阿哥已经十九了,嫡妻之选,再不能拖了!”
“皇上所出,除齐妃二子,其余六子皆出地皇贵妃。齐妃一子废,一子愚,下一任帝皇,只会出自皇贵妃之子之中。”
“弘曜阿哥大气睿智,跟随在太上皇身边十几年,尽得帝皇一身真传,谋略远超常人,手段多变,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
弘旲阿哥英武无畏,侍母至孝。
弘晧阿哥儒雅俊美,才气高绝。
弘晛阿哥今年八岁,南三所太傅皆叹其天性聪颖,再十年,必又是一个弘曜阿哥。
弘晞阿哥年仅六岁,据传,此子天性极似其父。”
“皇贵妃所出,个个人杰,其教子之才,世所罕见,也无怪圣上宠爱,我等哪一个女子,方能自她手中争得一丝机会?”
“如此,咱们且放弃皇上后宫,只图谋皇子们的嫡妻位吧。”
“皇贵妃所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