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短的弘曜老老实实坐在他舅舅腿上一动不敢动:“舅舅,你看,外甥年轻识短,你就放过这一遭吧,大不了,外甥让你揍一顿出气。”
“揍一顿?”茹芾冷笑:“你可别尽想美事了。”
伸手自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弘曜,茹芾挑了挑下巴:“打开,念。”
弘曜犹犹豫豫接过书信,抬头看着他舅舅。
茹芾又挑了挑下巴。
一脸不情愿打开书信的弘曜,展开信纸:“茹芾吾儿,见信如面,汝来信之事,吾与汝母已尽知,汝父只想问一句为四龄童所算之吾儿:养豕尚可食肉,养尔何用?”
养豕尚可食肉,养尔何用!
弘曜呆滞地抬头看向他家舅舅,“舅,外祖这是精神攻击。”
茹芾温文而笑:“你舅舅我被这种精神攻击荼毒了整整三个月,弘曜啊,你说说,舅舅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变态了,是不是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变态!
弘曜现在就想找个壳子缩进去,全身被黑气笼罩却笑得一脸温柔的舅舅好可怕。
“没事啊宝贝儿。”茹芾提溜起簌簌发抖的外甥,悠然走出东小院:“自你阿玛升了亲王,府内事务随之大增,你舅舅正缺个帮手,弘曜啊,想不想要你手上的书信啊?”
像小猫崽子一样被拎出东小院的弘曜踢腾了一下两条悬空的小短腿,确认不可能够着地面后,认命地点头:“想要。”
弘曜攫紧了手上的信,心底暗自发誓,只要找着机会,他绝对会把手上的信付之一炬,这不是慈爱的外祖每月必至的嘘寒问暖的家书,而是明晃晃的外甥背叛舅舅信任的铁证,只要这铁证存在一天,就是他弘曜的污点。
他堂堂皇孙,绝不能有污点存在。
茹芾脸上露出让他以后仕途中无数敌人称之为“魔鬼一笑”的魔性甜笑:“那就帮舅舅好好干活。”
雍亲王府银安殿西厢书房,是四爷特意着人替茹芾收拾出来用于处理雍亲王府公务的书房,每天,茹芾自己的小书房做完功课,便要来这里被当做老黄牛使唤,而今天,他找了一头小牛替自己分担。
高勿庸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家粉雕玉琢如同玉娃娃一般的四阿哥被茹佳小爷使唤着处理本应他自己处理的府务,却做声不得,心里的煎熬,让他几乎在书房呆不下去。
可惜,黑化了的茹芾却根本不给高勿庸逃避的机会。
“高总管,贺诚亲王府侧福晋有孕的礼不该是由四福晋准备的吗?为什么把主子爷的条子递到西厢书房来了?送错了?”
高勿庸将手中的册子放进了靠墙的书架,转身回道:“主子爷说借了三爷的喜气,咱家也要添丁进口,便单送三爷几样小东西表表谢意。”
茹芾嘴角抽了抽,四爷现在财大气粗又心里高兴,确实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得,选几样既喜庆又不失文雅的礼品送过去吧。
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四爷库房的东西,茹芾抬笔写好礼单交给弘曜:“你跟着高总管去库房看看,回来再把库存对对。”
高勿庸的心脏狠狠抽了抽,又开始了,使唤一个五岁的孩子做几个大人都做不了的事,还一脸轻松得像喝茶的神情……
“四阿哥要是累了,可以找茹佳侧福晋。”高勿庸走进库房后,悄声提醒弘曜。
弘曜抬头看了一眼弯腰看着他一脸担心的高勿庸,沧桑地叹了一口气:“公公的美意弘曜知道,可是,舅舅说让弘曜以工抵过,弘曜不能逃避。”
再次叹了一口气的弘曜抬手指挥守库的太监搬来高梯,开始一样样记库存,那认命的小模样让人心疼得都快碎了。
是夜,高勿庸到底没忍住,将茹芾使唤弘曜的事告诉了四爷。
四爷放下手中粘杆处的密报,想了想,而后失笑:“那小子是故意的,必是岳父说了什么。”
高勿庸脑子里转了转,明白过来了。
远在川蜀的茹大人不知自家爷待茹佳小爷的情状,必然提醒茹佳小爷避嫌,毕竟让一个臣子全权处理主子府中的事务,到底太越矩,偏偏茹佳小爷女已处理了一段时间,再想脱开手也不可能,于是被父亲责骂过的茹佳小爷想出让弘曜阿哥一起共事的招儿。
“若是四阿哥再长几年也罢了。”高勿庸叹气:“奴才真怕四阿哥小小年纪操心太过损了心神。”
四爷的唇角翘了翘:“五岁也不算小了,当年爷可也是自五岁开始自己做主,六岁进阿哥所的时候才没乱了手脚不是。”
高勿庸想提醒自家主子爷,一个阿哥的事务可没法跟一个亲王府的量相比。
四爷看着高勿庸那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岂会不知他要说什么,不过:“弘曜的资质远胜于我,茹芾心里也有数,西厢书房的事你不必过于担心,但一定要看着弘曜好好吃饭就寝,阿蕙此次有孕,精神头短了些,她说自己一孕傻三年,怕一个没注意顾不到弘曜,拉着我念叨了一下午……”四爷停了停,“……这样,将苏培盛调到弘曜身边放着,我冷眼看了几年,他是个好的。”
高勿庸弯腰应了声是,心里则再次将弘曜阿哥的重要性往上提了提。
“李侧福晋今儿让人传来消息,说弘昀二阿哥、弘时三阿哥想爷了,请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