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时代,大启公认的用剑最为高妙的只有两人,一位是太华山一流剑仙陈太华,另一位便是江河剑圣武当归!
陈太华隐世不出,武当归浪迹天涯俱是修行江湖中地位极高的人物,尤其是武当归其个人经历更堪称传奇,袁来对此亦早有耳闻,听闻说这位剑圣大人原名并非是这个,只是当年寻仇至武当宗门,与昔日武当宗主大战三天四夜,最后于黑夜降临处一剑破心境,悟得剑修真谛,剑气纵横将武当百里峰巅削为平地!
其引以为平生最巅峰一剑,故而竟然将自己的名字改了,以剑倒山,便是“归”字,这才有了武当归这个响彻大江南北的名号。
至于他生平事迹更是传奇,袁来倒是不太在意这个,只是一时间愣在那里。
杏花酒的香气里袁来将呦呦护在身后,关西拉着柳颜的手腕怔然而又恭敬地束手站立,而那些寻常酒客早已被武当归那把铁剑倏忽爆裂出来的龙吟声所摄,凡躯突遭冲击竟晕倒下去。
如此这小小酒肆中也就安静了下来,在这安静的氛围下每个人的心灵都不平静,武当归屈指弹剑,月中鹤闪现光华这都只是瞬间发生的,也是极为出人意料的,所以几乎每个人头脑都瞬间迷茫了一下而后才如拨开迷雾般渐渐清晰。
袁来定定地看着武当归,他的金色心脏却从狂跳忽然停滞,不再散发出一丝一毫的气息,就仿佛是屏息蛰伏,似乎是生怕被那目光灼灼的老人发现。
月中鹤的光彩在白日里依旧是那么炫目,甚而有些温热,抱着它的新晋剑侍呦呦感受着肚腹的温热忽然有些享受地眯了眯眼。
袁来压下心中动荡,缓缓摇了摇头,认真道:“可是它真的只是一把短刀而已,或许锋利了一点,但是不是剑,更加当不上绝世好剑这个名号。”
武当归已经毫无醉意的双眼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面对他如此平静的少年,直到此刻他才忽然发现这个少年竟然如此平静,他是个迷恋自身且非常自信的人,但是他却不是个很注重所谓江湖地位的人,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三个字在整个大启中都是很有分量的,无论是哪一个修行者,是在他之上还是位居他下,总是要给他几分面子,更别说那些连四境都没迈入的小辈了,但是却没想到就连关西这粗豪大汉都束手站立的时候,这少年竟然能这样平静。
这很不简单。当然了,武当归从来没有考虑过这少年不认得自己名字的这个可能性,这是出于他强大的自信或者说自负。
所以很少见的,武当归没有发火,他只是同样用很认真的语气道:“它是剑。”
袁来想到了当初在京城李青绾传授他剑诀的时候,自己的那个疑惑,月中鹤明明是把刀,但是为什么他偏偏要修剑诀呢?
此时他仿佛已经有了答案,所以他心里叹了口气,道:“你说是,那就是吧。”
武当归笑了,看上去心情不错,他伸出手道:“那借我一观?”
“不借。”
袁来摇摇头,语气平静而坚定,他当然不可能借给武当归,因为这剑可是通往云宗山门的必经之路,他总觉得这些修行到高处的人物总是有着莫大的威能,比如道林……竟然可以窥探自己的前尘,那是第一次他真切见识到大修行者的力量。
所以……他生怕被武当归看出什么来。
不借?
武当归伸出去的手僵住了,关西的一张关西人的脸也僵住了,整个酒家的气氛也仿佛瞬间就僵住了。
江河剑圣要借剑,他竟然说不借?!
关西怔怔地看着那少年,忽然想到自己与他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似乎从来都不了解他,如今这种陌生更加深了数分,而傻傻的柳颜则目光微微一亮。
寂静在小店中弥漫,然后武当归竟慢慢收回了手,脸上却已不见笑容。
“你知道么,我这一生借剑无数次,还从来没有人拒绝过,就连南宗供奉的那把据称是天下剑器祖的盘古剑胚我也曾借来足足看了一天一夜。”
武当归的声音非常平淡,似乎只是在叙述着一件小事。
袁来叹了口气,认真道:“以你的修为,如果要抢,我是根本保不住的,但是如果是借,那我肯定不会借给你。”
“为什么?”
袁来犹豫了一下,才道:“因为你的手不干净。”
所有人都是一怔,不解地看着他。
“我感受得到,你的那双手上有很浓的血腥气,虽然被时间流水冲刷得很淡了,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
他说完,拉着他袖子的呦呦忽然用力点点头,说:“恩。”
意思是她也感觉得到。
关西很不解,如武当归这等修行者一路走来难免有争斗,当然也杀了很多人,染血是应该的,就连他的手上也不乏人命,但是对修行者而言争斗死伤就像普通人的拳脚斗殴一样都属于平常,这怎么会成为手脏的理由?
这明显是极为生硬的推脱缘由,关西觉得如果自己是武当归肯定会很恼火,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
武当归竟然沉默了。
然后他浑身的气势忽然便消失无踪,两鬓的斑白却陡然醒目起来,一阵压抑的气息由他心神四散,让关西觉得心中一沉,忽感悲伤。
“有理。”武当归忽然点了点头,然后再度摇头道:“可是我还是要借。”
袁来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伸手将月中鹤从呦呦怀中取出,它还散发着温热,有刀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