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之声骤起于平地。
又消弭于震颤,袁来单手压住玉槌,重重暗劲涌入,这是他学会的又一道法诀。
而缘木平静以对,并不意外,只是当袁来双指并拢顺势沿着玉槌向缘木的握着武器的手切削而去的时候,他的那只手才暴起几条淡青色的经络,那是血肉下的脉络,袁来站在侧面,就看见被阳光照射下的缘木的女孩子一般的手显出淡淡的粉,粉红中血管隐现,而这时候那玉槌也竟如有生命一般,竟也显露出碧玉经脉来,那“经脉”若隐若现,藏在玉槌中,元气忽自缘木的经络传出,导入其中,于是这冰冷的无生命的玉槌就有了些柔软,冰冷与柔软的界限轻易地被突破,带来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怖。
袁来及时收回了将要成型的一式指玄剑气,侧身一动,后退三步。
他退第一步的时候缘木的玉槌上燃烧起朦胧的光,第二步时候那光滑的玉槌表明竟然暴起冰寒而锋利的刺!
当他第三步站定,就看见了那密密麻麻的玉刺尖端的凶恶和狠毒。
“我以为禅宗人讲究慈悲为怀。”袁来观看着那凶恶的刺赞叹不已。
他的声音很低,也很快,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事实上当他们战在一处,对时间的感觉就迟钝了起来,两个人一同对周围空间规则的触摸导致了某种时间上相对的拉扯延长,假若两人身边的空间是一团平整的布,那么当两人开始撕扯的时候,布就会变大一些,其上附着的时间也随之延长。
所以,能使用规则的人面对不能使用的,就显得动作极快。
所以,两个人的战斗对观战者而言是短暂的,但是对其中两人而言则要稍显漫长。
“慈悲在心。”缘木低眉轻声说道,而后转瞬间那凶恶的玉刺消失不见,玉槌重新变得光滑可人。
这转化只是电光火石的瞬间,台下只有很少的人才能隐隐看得到,没有看到的人只是知道袁来突如其来地退却,却不知因为什么,而看到的则暗暗吃惊。
看待栖光院这位声名远播的天才弟子时候更加忌惮。
缘木所有的精神都放在面前对手身上,在玉刺收回之刹那,他的袍袖鼓胀起来,从鼓胀的袖子中那条女子般洁白纤细的手臂露出,暖风起,他探出手掌再次向袁来拍去,手掌并不大,也不凶狠,指尖却忽现晶莹玉白,层层元气顿时如潮水般向袁来涌去。
其声如潮,澎湃而来。
台下有眼尖的不由惊呼:“东海潮!”
这一掌正是栖光院大典上记载的第三十五种法诀。
袁来轻吐气息,脚下闪电般移动了三次方位,但是每一次却都无法摆脱对方这一掌的攻势范围,他心中知道这便是战台所限,若是场地足够广大,他面对这一击只需要凭借身法的优势轻轻绕开就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他无处躲避,所以只有面对。
面对的方法有很多种,袁来选择了最强硬的一种。
他竖起手掌,微闭双眸,脑中浮现又一片法诀的要诀,同时元气源泉旋转蓬勃而出的浩荡气息汇聚于掌中。
摧山式。
滨海之山崖历经潮水冲刷百年而不倾,不毁,不动,不犹豫,不悲,不喜,不暴怒,始终沉默,故有海枯石烂,海潮不能摧之山崖,这一掌可摧,故名摧山。
袁来一掌推出,声势不凡,而台下却响起阵阵惊疑,因为他们这些看客竟然都看不出这一掌的来历。
要知道台下汇聚的人几乎囊括大启修行江湖的大半江山,有新晋宗门更有古老传承,其见识汇聚起来天下道法也足以看出十之七八,然而此时,面对这一掌他们竟然无人说得清其来历!
临江大殿门前是一片面积颇大的玉石平台,此时一群人正分散地站在此处向下看去,这些在大启排名前列的大宗门长老们各自将神识散开注视着下方战台的动静,这一场战斗他们同样关注着,尤其是其中那位栖光院的带队禅师,更是立如禅定,目光一动不动,紧紧注视着下方战况。
随着袁来这一式摧山打出,这些人也同样露出困惑之色。
“诸位,我见识浅薄,却不知哪位道友知晓这道诀是哪里的传承?”
此问一出,顿时这些人纷纷摇头。
杜康稳稳地站在人群中,他的身边便是衣着考究的临江山主人,此刻杨青锋也是眼露迷惑,于是他扭头问杜康道:“你也不认得?”
杜康轻轻一笑,说:“我南宗虽然也有痴心于天下道藏的痴人,但可惜我却不精通,若是我那师兄在此处倒是可以一问,至于我……呵呵,倒是不如问问北宗,毕竟,北宗可是号称坐拥天下典藏的。”
一旁的木易面色微冷,他自然听的出来杜康话中讽刺,然而南北宗之间的矛盾早已不是秘密,他与南宗人从来也不必要做太多虚伪,故而开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北宗坐拥天下典籍难道不对么?”
杨青锋作为本地主人,自然不会看着两位客人斗嘴,于是他打断道:“说起来,这一掌似乎并不是这少年使出的第一种法诀吧,上一场我等也观看了,他施展的法诀却似乎一直都是很新鲜的。”
临江仙一开口,众人纷纷一怔,这才想起似乎真的是这般,这个叫做袁来的少年所施展的道法似乎一直很独特,只不过大启宗门传承复杂,修行一道追溯起来也要上千年,历史长河中沉浮的法诀何其之多,之前倒是也没有太过在意,但是此时被提起就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