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来仿佛置身呼啸寒冷的北风中。
他恍惚间觉得自己成了一棵北地的冬青树,在风雪中挺立很久很久。寒风始终吹拂,天空始终是晦外的大,宛如刀片,不断地切割着他的血肉,然而寒冷冻住了感知,让他变得麻木起来。
灰原的剑光不停地闪烁着,每一次都给他的身体带上一道伤痕。
每一道伤痕都并不致命,也算不得重伤,但这就仿佛是钝刀子割肉,流淌而出的血液带走了他体内的热量和力量,他清楚地感觉到了虚弱,而最可怕的是他却无可奈何。
神识无法锁定这样状态的灰原,他的剑也太诡异,带着某种力量,每当刺来,袁来的身体都生不出足够的抵抗,任凭他心中如何焦急也无可奈何。
在此刻他才真切地认识到了真正的少年强者的力量。
台下的人们早已震惊失语,他们眼睁睁看着上方情形的变化,之前的变化可堪一波三折,然而此刻,这场已经比较漫长的战斗似乎接近了尾声,当灰原终于展露出他的强大摄人心魄的奇异力量之后,袁来似乎已经注定失败,他在不断地流血,几乎是毫无抵抗地迎接着对手的攻击,时间越久,他越虚弱,胜利的希望也越加渺茫。
“败了。”
卢掌茶叹了口气,在他的计算中袁来翻盘的机会已经十分渺小,他显然无力应对灰原这剑诀,这剑太诡异,若是真有办法也不至于到如今,随着灰原出剑的数量的增长,袁来的脸色已经苍白得近乎于白纸,那是失血过多的征兆,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已昏迷,对修行者而言,此刻的伤虽然并不是如同外表那般悲惨,但是力量的减弱是确实的。
此消彼长,灰原只需要继续,然后等待某个合适的时机一剑将袁来击败就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
这种胜利虽不绚烂但足够令人记忆深刻。
”是要输了么?“
韩大野轻轻说道,脸色晦暗,却没有注意到呦呦已经吓得小脸苍白。
人群中慢慢开始有人移开了眼睛,有些是因为对这凌迟一般的对决的本能抗拒,有的则是认定结果已定。
袁来已经越来越萎靡,整个人都显出一种病态的神色,犹如沙漠中的骆驼刺茫然地迎接着如炽热阳光的剑光的照耀。
如此的情形已经太过明显,他的失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甚至有些人都开始低声抱怨,抱怨灰原为何不干脆些,放一大剑,定然可一举扫对手落下战台。
“因为他还是太谨慎。“
“陈邹纵横虽然胜了,但是终究没有坚持到最后,作为这一代南宗最出色的两个弟子之一,灰原必须肩负起责任,他需要胜利,所以他这一场从始至终都打得很稳,与陈邹的疯狂对比鲜明。”
“这也是自信的体现,只有没有绝对信心的人才会寄希望于偶然,寄希望于翻盘,灰原足够自信,所以他觉得自己只要稳扎稳打,胜利就是水到渠成的。不得不说,他真的很自信,也很谨慎,到了如今也没有以力量巨大的剑招结束,而是继续消磨。”
“这样的少年人不多。”
楼阁内交谈四起,作为此处的主人,临江仙亦是不吝赞美。
“只可惜,看来即便是临界法门也没办法抹平绝对实力上的差距。这袁来根基还是太虚了,犹如砂塔,起来的太快了,修为不扎实,元气极为充沛但是质量却不够,遇到真正的风浪就要显出问题来了。”
太一宗此次带队的长老开口评点道。
“已经不错了,毕竟是散修。”有人接口道。
“或许吧。”
似乎是由于战局的明朗,这些人也开始从台上移开目光。
然而总有一些人是一直在观看的,比如此地主人。
袁来感受着身体的虚弱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他的双腿已经麻木起来,四肢冰冷,如握寒冰。
他依然还有力量,元气是不会随着鲜血流逝的。但是让他觉得无力的是,空有力量,却无法发挥出来。
他的心被灰原的剑压着,埋在大雪里,无法跳动。
就这样慢慢迎接失败的到来,似乎已经是个无法改变的东西了。
袁来终于发现自己还是底子太薄,他知道自己的真实修为依然只是二境中阶,只是依靠这元气源泉可以在短时间内拥有近乎二境所能容纳的顶峰的量,且心境修为早已超脱二境,但是和真正的,实打实的二境巅峰,伪三境的灰原相比,还是差了太多。
身上的伤只是看着恐怖,实际上并没有损害他的实力太多,但是让他无奈的是找不到破除此时境地的办法。
他只能就这样,握着刀剑,踉踉跄跄等待灰原的一剑又一剑。
他知道,这样下去就只能输掉,输掉这个结局并不是无法接受,但是……他还是不甘心。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赢。
而且,他认为自己也并不是真的毫无胜算,最起码……
袁来默然低下头,看到了被鲜血染红的右手,手仍旧死死地握着月中鹤。这把神兵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他动用它的时候非常少,但是每一次,都为他带来胜利。在之前的日子里袁来曾经因为抗拒那个云宗宗主的身份而故意隐藏着这把神兵,因为他生怕和那个已经覆灭的宗门扯上关系。
但是,当他从云宗山门中获取的东西越来越多之后,他的这种想法就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一些。
他一向觉得,世上从来没有白拿的东西,既然他已经从云宗拿走了那么多,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