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袁来是第三次来到这里,第一次乘沃洲山白鹤就是降落在这一座大桥之上,第二次就是那一夜观武当归练剑,其青藤上原本的一具分身也正是损毁于此。
这一次,是第三次。
驾车的是韩大野,好在车厢足够阔大,装下这几个人也并不显得拥挤。
武当归身上的那道通天气柱就仿佛夜海中的灯塔,也如黑暗中的火种,吸引临江此地无数飞蛾。起初人们并不知道武当归究竟要到哪里去,有人猜想或许会直接杀上山门,但是按其行驶方向似乎也不太准确。于是大都驾船于沧浪河中远远跟随。
慢慢的,随着路线显露清晰,人们终于醒悟那目标在安和桥附近,于是许多还未登船的人们又开始向安和桥涌去。
从上空俯瞰,人群先是分散如沙,而后渐渐成龙形状向安和桥上行去。很早醒悟的人也有不少,袁来的这一只马车便与其余人齐头并进沿着宽阔的可以容许三驾马车并排行驶的桥面向前缓行。
安和桥是偏向青黑色的,曾经有人便形容它为将军断臂,便是说它就仿佛是披挂着青黑盔甲的将军手臂,由岸上横向拦截大江,这个比喻倒是颇为形象,而此刻这密密麻麻的车马人群更是如同一排排黑蚁攀援其上。
在整个过程中竟然井井有条,依旧没有杂音。
一时间仿佛天地俱寂,整个临江范围内的所有人,不仅仅是修行者甚至还有那些普通的未曾修行的人们都集体笼罩在一种奇异的氛围中。
在距离断桥的断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肖白淡淡开口叫住了赶车的大野,而与他们差不多的,其余的车马和人也都纷纷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前进。
袁来抬眼望去就看见之下那道通天气柱所在的船只已经稳定地停在了横向距离安和桥数百米的距离,只是或许是由于那种威压的作用,袁来的神识只探出不远就仿佛遇到了什么屏障一般不得再进,因而只能用眼睛观看。
他不由好奇问道:“为什么要离安和桥这么远?既然要天下人观看那么总要让人看清吧。”
肖白轻轻起身一边下车一边缓缓解释道:“不能再接近了,四境修行者全力厮杀这个范围都是能够波及到的,一旦开始无论是他们两个哪一人都不会有精力去顾忌旁观的人群,这个距离还能保证你们安全,再向前就容易被余波伤及。”
她走到车外站在桥面上,伸手指向桥下远处,道:“你们看,那些人也都停下了。”
袁来几人纷纷下车,闻言抬眼看去,果然不仅仅是桥上的人们,包括那些乘船在河中跟随的人也在几乎同样的距离上停下了,从这里看就仿佛是围城了一个半圆,与安和桥这条直线遥遥对应着,而再看看那些更多的还未停下的船只,可以想见不久之后,在河面上将会出现何等绵延的一个弧形。
“应该会有不少三境来到吧,他们应该能继续向前吧。”袁来忽然说道。
肖白点点头:“恩,这个距离能够保证二境安全,继续再先前三境是可以做到的,但是……最多也就是稍微前进一些而已,这倒不是因为实力不足而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其他的原因?”袁来低头想了想,笑道,“我猜应该是因为避嫌吧。”
“哦?说说。”肖白看向他。
“虽然我不知道四境和三境之间差距有多大,但是想来但凡三境总不至于对四境宗师丝毫威胁都没有吧,尤其是当他们交战之时,如果一些三境修行者距离太近,那么假如谁在关键时刻出手,那么就很有可能改变两人最终生死。这种事情想来无论是武前辈还是临江仙都不会不担心,而所有人也都是心知肚明,为了避免嫌疑最好的当然是保持足够的距离,如果立场更鲜明些或许也干脆就和二境保持一样的距离。“袁来笑了笑,目光清亮,平静地面对肖白那双秋水般明澈的眼睛以及从中射出的微微讶异的眼神。
“没错。你说的很对,倒是没想到你也能看的这么清楚。”
袁来微笑,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看了看四周,其余的人也纷纷开始下车,他来到桥边一侧,扭头横向看去,只见后面的那些车马人群也已经纷纷停下,皆是来到了桥的这一侧,抬眼向河中看去。
忽然间有人惊讶地惊呼起来,只见在武当归立足的小船上忽然跑出来两个身影,两人显然已经达到三境修为,已经能够短暂地踏水而行,两个人皆是掩面飞快地向河中围观的船只群中跑去,众人还未带看清他们的模样两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呦呦瞪大眼睛扒着桥边栏杆忽然说道:“我看那两个人有些眼熟啊。”
连韩大野也皱起眉点头道:“虽然看不清,但是的确是有些熟悉,袁来,你认得么?”
袁来抿抿嘴,脸色有些古怪,他看了看大野犹豫了一下说:“我也没看太清,但是……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两位好像在早上刚刚和咱们见面过啊。”
“你是说……他们是太一宗的那……”
袁来点点头,不禁笑道:“你别那么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起来他们早应该回去了吧,谁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只是个短暂的小插曲,很快的人们的目光都重新投射到了河中那只孤零零的船上,或者说……是在那站在船头闭着眼睛的人身上。
观看的人越聚越多,然而所有人目光所汇聚的中心却是一片宁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