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过的并不很好。
虽然这里的确背风,而且三个人也都是修行者,体质要超过寻常人。
但是没有屋子没有床,睡眠质量肯定很差,前半夜的时候还多少睡了一阵,后半夜地底寒气涌上来,三个人便干脆都开始背靠大树吐纳冥想。
吸收了两颗道果之后,三人对这个世界的匹配程度有了极为显著的提高,虽然修为依旧如同上了铁锈的大门,纹丝不动,但是这只是针对外放,在体内,元气运行倒是流畅了很多。
医家讲究人体自有平衡,自成一个系统,便也是一个世界的意思,所以按照这个道理,人体内的世界才能不完全受外面束缚的干扰。
元气流动运转奇经八脉,四肢百骸,暖流充盈,故而倒也不至于冷,只是苦了一些。
天明的时候,雨住了。
但是依旧浓云盖顶,这说明这场雨很有可能只是暂时歇一歇喘口气,不过好歹暂时雨停,三人便准备继续上路。
走出参天古木的覆盖范围,脚下的泥土便无比湿滑起来,草地上也都是湿漉漉的雨水,行走的十分难受。
不过三个人内里都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呦呦和大野都是吃惯了苦的人,袁来虽然表面上是个富商公子,但是实际上上辈子也是地道的底层打拼上来的人,吃过的苦更是数不清。
所以,这点苦还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修行者的破境破的其实是心境关和体魄关的统一,其中又以心境为重,这里的心境指的主要是那种玄之又玄的对上天的领悟,这种领悟往往是需要修行者陷入一种绝对的自我之中,就像是陷入迷幻,在朦胧中握住上帝之手。
一般来讲,想要破境对环境的要求都是尽量安静,当然,喧闹也是安静的一种,不过大体上安静些总是好的,当然,更重要的是安全,也就是没有外力强行攻击。
所以说古时候修行者破境都要请好友守候在一旁,防止一些意外打破心境,从而功亏一篑。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环境也只是一方面,总之,破境一般都在不经意之间。
所以,三人这一次行走间非常安静,不说话,只是闷头走,各自散开心灵领悟山河。
雨后附近的一条河流水面升涨,三人便干脆沿河两岸向深处行走。
灰蒙蒙的天色下,河流的远方藏在一片浓的如雾一样的光影之中,在朦胧之后又藏着隐约只露出部分的玄奇山峰。
犹如一幅山水画。
一幅寂静的山水,而三个少年人,便行走在山水之间。
袁来的心很平静,甚至……很惬意,身边的环境让他感觉很舒服,他喜欢宁静,身边有人陪着行走于是也不显得孤单,河流仿佛没有尽头,时间也朦胧不可分辨,他忽然想起许多曾经的往事。
都是一些不甚重要的小事,比如说他在某个瞬间就想起了自己曾经钟爱的游戏,游戏有很多种,他独爱沙盒,那种自由,那种漫无目的让他沉醉其中,而此时,他又何尝不是身在一个沙盒之中,去寻找那不知所踪的目标,浑然忘却十万大山中还藏有的同类。
以及,危险。
翻过一个山头,他们很欣喜地又一次捕获一只道果。
土黄色,不起眼,像是烂石头。
有了经验,三人不紧不慢地按部就班,将其消化掉,这一次袁来领悟最多,韩大野次之,呦呦再次之。
不过在准备再次上路的时候,袁来不禁心中惴惴。
“你们说,我们只有三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这么快就找到了三颗,那么其余的那些大宗门,人数更多,覆盖的范围肯定更大,那么他们又会找到多少?或许,他们早已经领先我们太多了。”
这番话很有道理,两人都很认同,很简单的推测,却让他们本来因为顺利而产生的一丝下意识的轻松感也终于消失不见。
然而云宗三人并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个很朴实很直接的推测却是出了一点偏差。在竞赛之中,一点优势并不足以决定战局,但是很多的一点却就是可怕的了。
总之,在大约午后时辰,他们继续上路。
就这样,一路寂静慢慢的大约又到了天黑,总之浓云没有变,只是透过乌云的光线变得暗淡。
这时候,黑暗慢慢再次笼罩而来,虽没有神识辅助,单凭肉眼视觉还是远比普通人好,所以他们决定继续行走,袁来的猜测仿佛一根鞭子,在后面抽打着他们,紧迫感始终如影随形,他们的宗门太小,力量太弱,就得比其他人更努力才行。
终于,在天色开始影响他们的视觉的时候,他们决定停下休息,人毕竟不是机器,一路上采到的野果不少,还得去吃去休息恢复体力。
这一次,他们看上的一处歇脚点处于一个天然的山洞,很浅,开口很大,与其说是洞不如说是一个凹坑。
里面很干燥,有一些被风吹进来的树枝和干草,正好生火。
韩大野去生火,袁来和呦呦则脱下已经湿透的鞋袜,准备好好烤干。
但就在这个时候,袁来忽然神色一动,一种奇妙的感应在心间出现,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向洞外看去,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咋了?”呦呦并没有什么感应,于是好奇地问。
袁来皱着眉正要摇头说没什么,毕竟错觉是常有的,但是下一刻,他又是一愣,因为他听到了有人交谈的声音,再下一刻,一行人出现在洞口之外。
恰在此时,火焰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