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南征江随云也带领岭南道的府军和李悠同行,这些士兵的战斗力比起李悠的嘉州军来还差得远,不过做些运送粮草的事情还是足够了,在收到消息后他马上来到李悠的大帐之中,李悠直接开口问道,“江大人,这史弘直是何样人物?”
“这史弘直倒也是个人物。”江随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怪异的表情,这表情之中有厌恶、又惋惜、更有一丝佩服,看上去他对史弘直早就有所耳闻了。
“哦?江大人不妨说说看。”看他这个样子,李悠反而来了兴趣,想来能让江随云流露出这般表情的定然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这史弘直虽是出身于邕州史家这样的大家族,但却是庶子,他的母亲乃是史家的一个丫鬟,所以自幼就被史道直等嫡系子孙瞧不起。”江随云乃是正人君子,所以言语之间多有避讳,这段话里略去了许多不易为外人道的尴尬事,“但这史弘直却异常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在族学之中颇得塾师喜爱。”
按照一般的套路这些嫡子恐怕就该对他不满了,李悠心中暗暗想道,果然如同他所料的一般,接下来江随云就讲到了这些,“反观史道直、史震直等人却是经常受到塾师的惩罚,如此以来他们对史弘直渐生怨怼,没少找他的麻烦;年岁渐长,这史弘直的文名在岭南一带越发的兴盛了,甚至有人断言这史弘直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成为岭南道开国以来的第一名状元;要是放到一般人家恐怕就该大喜过望了,巴望着他能早日得中进士,不过此时史弘直的父母早已故去,而史道直等人却担心他考中进士后报复他们,所以联合族中耆老迟迟不肯放他入场考试,所以史弘直被一直耽误到了现在。”
“虽然不能科举为官,但这史弘直的才华依旧渐渐显露出来,在史家内部也得到了一些人的支持,史道直等人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不敢再像之前一样欺负她,不过这科考一事却是说什么也不答应。”江随云惋惜的说道,他为史家人这般所作所为深深感到不齿,“时间一久,史弘直也熄了功名之心,渐渐开始为史家出谋划策,史家这些年能有这般景象也离不开他的谋划,不过下官也曾听闻这史弘直在史家内部多有安排,似乎是另有打算。”
“有劳江大人了。”经过这一番解说,李悠对史弘直有了点大概的认识,但凡有才华的人心中难免有傲气,他肯定不会甘愿与一辈子充当史道直等人的帮凶,说不定这次来也怀着某些异样的心思,李悠也对该如何对待此人有了主意。
送走江随云之后,李悠命人将史弘直带进来,不多时一名约莫三十来岁,两鬓之间就已经隐隐生出白发的男子来到大帐之中,见到李悠后他连忙跪下行礼,“草民邕州史弘直拜见太尉大人,愿大人此行马到功成。”
草民?这个自称又大大出乎了李悠的预料,按道理说邕州史家这样的家族虽然不能和王机的琅琊王氏相比,但也是一方豪强,家中骨干成员身上肯定有官职勋位,不管是恩荫也好、科考也好、甚至是花钱买也好,总得给自己弄点说得出口的头衔才行,但这史弘直三十多了还没有着落,由此可见史家人对他的刻薄。
李悠忍不住摇头道,“吾听闻邕州史家也是传承数百年的世家,没想到史先生如今还是白身,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草民并没有什么本事,家中如此安排也是应该的。”史弘直语气貌似平静,可眼中却经不住流露出不甘来,如果不是史家的阻拦,说不得他现在早就身居高位了,又何至于见到一名小小的县官就要磕头行礼。
如果是崖山之战前的李悠估计是没办法察觉史弘直流露出来的那一丝不甘,可是在政治和谋略都得到极大提升的现在,史弘直的反应并没有逃脱他的观察,于是李悠冷笑道,“哦?这么说来邕州史家有本事的子弟太忙了,没时间来见本官不成?”
这下子史弘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如果说他在史家地位崇高,那为什么还是白身?如果说自己的确没地位,那岂不是得罪了李悠?他顿时陷入两难的境界之中,史弘直脑子飞转,总算想出一个可以说的过去的理由来,“草民别无所长,唯独对岭南道的地形还算熟悉,族中想着太尉大人领军南征少不了需要向导,所以就将草民派了过来。”
“如此倒也说得过去。”方才的那点异样已经让李悠感到满足,所以他也不再纠缠,直接转换了话题,“如此你起来吧,与本太尉说说这岭南道的地形。”
说罢李悠直接将史弘直带到了大帐中央的地图边,“如今南蛮大军的布置你可清楚?若想攻打南蛮,应该从何处进军更为合适?”
“请恕草民失礼了。”方才还有些慌张的史弘直看到地图,立刻变得镇定起来,眼神也不复方才的浑浊,匆匆扫过几眼就开始在地图上指明南蛮大军的所在,在见识过李悠大军的军容之后,他对南蛮的下场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所以也没有按照此前史道直等人的叮嘱隐瞒南蛮大军的实际情况,将他们的兵力布置一一标注出来,“此处有三万大军......这里有又有两万大军......还有......”
等标注完毕,史弘直又开始胸有成竹的阐述着自己对眼下局势的判断,“如今既然太尉大人率领朝廷天兵南下,那么南蛮的落败只在旦夕之间,所虑之处不过是担心这些南蛮微风而逃退入山林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