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诸国,越王、蜀王皆不足为惧,唯有嘉州李悠方是我大元心腹大患。”河南道原来的齐王府中,袁章高坐上首,和下方的宇文宜生、陈静庵缓缓说道,“如今我等吃下河南道尚需时间,暂且无暇顾及李悠,但若是放任不管,等他攻下江南东道,就能独占半壁江山,再想收拾他可就难了。”
“可如今河南道烽烟四起,将士们为剿灭这些乱贼已经是捉襟见肘了,一时间怕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啊。”陈静庵紧锁眉头,阿鲁布虽然给京城补充了兵力,可是一来蜀王的数万大军依然对京城虎视眈眈,二来罗世绩的兵马锁住了他们南下的要道,三来京畿道周围也多有义军出没,短时间之内拿嘉州军几乎毫无办法。
“李悠用兵如神,若想在战场上击败他们着实不易。”就算是以袁章的自傲,也不得不承认李悠在兵法上的造诣果然不俗,“不过嘉州军并非没有缺点,李悠现在毕竟是福王的臣子,按照大魏朝廷一贯的作风,怕是早就有人对他独掌大权不满了,这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个上好的机会,若是能想办法离间一二,或许用不着我们下手,那嘉州就会陷入内乱。”
“福王封地本非嘉州,李悠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方才将福王移至嘉州,着嘉州早被他们李家经营了两百余年,想在这里生事怕是不易啊。”宇文宜生略有迟疑。
“今日的嘉州已经大有不同。”袁章定定神道,“数年前的嘉州乃是李家的一家之地,但自从福王南下,各地名士老臣纷纷来投,加之此前开科取士,又是一批读书人步入朝堂,纵使以李悠的本事,也没办法只手遮天吧?总有那些忠于福王、不愿让他独掌朝纲之人。”
说到这里袁章不仅有些嫉妒,为何嘉州开科取士就会有那么多人赶考?而大元兴办科举却是应者寥寥?就算是高中的那些读书人,也多有弃官南逃的;一想到这里袁章就忍不住叹息,嘉州朝廷之中颇有隐患,大元又何尝是一块铁板呢?好在他现在已经处置了大萨满和薛阇干等人,想必能够好一些吧?
“自从拿下河南道之后,朝廷之中多有贵人派遣使者前来索要玩物。”就在袁章的思绪飘飞到大元内政的时候,宇文宜生又说出了一个坏消息,“如此看来朝中那些贵人怕是日渐沉迷于大魏的繁华,不知早先的雄心壮志可还在否?若是长久下去,我北国铁骑怕是也要日渐衰弱,还何谈一统天下呢?”
是啊,不仅有大萨满那样固执旧俗不肯改革的顽固派,还有贪恋享受、雄心消沉的享乐派,那些久在漠北苦寒之地的部族首领们昔日那曾见识过多少大魏的享受做派?这刚刚占据龙城,又有从京城中劫掠来的诸多享受之物,终日纵情美酒,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理手中的政事了,就连自己派回龙城催促粮草和援兵的使者也是废了好大力气方才找到负责此事的贵人,还送上了颇多贿赂才得到了应有的粮草,至于援兵却是久久不见踪影,这岂不是和当初的大魏一模一样?
一想到这些袁章的额头就冒出一层冷汗,自己在这里处心积虑琢磨嘉州方面的破绽,不想身后的大元却也是浑身的漏洞啊,他长叹一声道,“此辈如此鼠目寸光,实在是让人心寒。”
“国师慎言。”宇文宜生连忙喝止,如今这大厅之中还有伺候的护卫、仆役呢,要是他们将这些话泄露出去,恐怕龙城之中又有人不高兴了,就算是袁章深受阿鲁不信任,可如今他远在河南道无法分辨,天长日久下去,再小的裂缝也会变大。
“你们下去吧。”袁章将那些人赶了出去,厅中只剩下了他们三人,袁章没有看到的是退下的护卫之中,有一人下值之后悄悄离开了王府,转入旁边的一处府邸之中。
“国师的身份与那些部族贵人颇有不同,而且又重用我等这般大魏降臣,我等固然感激不尽,但这对国师却并非好事。”陈静庵也劝道,“今后但有议事还是多请些领兵的将领参加,就算...就算是做个见证以示清白也是好的,如果每次都是我们这些人闭门商议,怕是有人该胡思乱想了。”若论起行军打仗,袁章远在陈静庵之上,但说起这些鬼蜮的门道来,陈静庵抵得上十个袁章。
“他们难道不用领兵打仗么?再说了这些事情和他们有何关系?”袁章的脾气依旧有些固执,纵然知道陈静庵说得有道理,但也不愿意做这些违背自己性情的事。
“好了,还是说一说该如何离间嘉州君臣关系吧,宇文先生,你看派谁去嘉州合适?”将宇文宜生和陈静庵还要劝说,袁章举手喝止,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来。
二人都摸清楚了袁章的脾气,知道此时再加劝说只能是适得其反,所以也就不再进言,转而琢磨起南下细作的人选来,思索片刻后宇文宜生抚须道,“国师,这一人选怕是要从其他地方寻来才好,绝不能是已经归顺朝廷的魏臣。”
“你是说京城?”袁章也觉得如果从北元挑选大魏降臣南下未免有些惹人注意,反倒是从许时雍那里找人目标要小一些。
“正是,下官有一挚友名曰齐会之,在许时雍手下担任礼部侍郎一职,可惜他与许时雍、杨德明颇有旧怨,因而不得重用,若是国师大人有意,下官可修书一封请他过来,此人诗书经义娴熟,文名远播,和嘉州那些文官也多有旧谊,负责此事再合适不过了。”宇文宜生拿出了自己的人选。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