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璀璨,月明人暗。
老头小孩都睡不着,一直到深夜,方文岐才又走到大堂里面让何向东回去睡觉,何向东也没说什么,揉了揉红肿的眼睛,默默就走回去了。
看着何向东离去的背影,方文岐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脸上的皱纹更是深了几分。
斜光破晓,又是天明,何向东早早就起了床,在院子里面发了一会呆,也没像平时那样练早功,在院子里扫视一圈,也没找到昨天被师父丢弃的肘子和白酒,心想也许是狗把整个大袋子都叼走了,心里头不由得又委屈了几分。
等方文岐起床之后,何向东这才回到厨房去准备早饭。方文岐也没管他,自顾自打水刷牙洗脸,然后在院子里用京剧演员的方式吊嗓子。
早饭很简单,就是白粥、馒头还有一小碟咸菜,餐桌也气氛也有些沉闷。何向东埋头吃饭,方文岐心中也清楚自己徒弟心里的委屈劲儿还没过去。
正当师徒俩互相尴尬的时候,门口来人了。
是柏强和田佳妮。
田佳妮刚到门口就赶紧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迫不及待小跑进院子。柏强不慌不忙把加重版二八自行车停好了,这才双手背在背后,迈着四方步慢慢踱步走来。
田佳妮进来后,见何向东和方文岐在吃饭,便止住了小跑,恭恭敬敬向方文岐鞠了个躬,脆生生喊了一声:“师大爷好。”
方文岐老脸上也满是笑意,道:“是小妮来了啊,吃饭没有,要不要一起吃点。”
田佳妮道:“不了,我和师父吃了再过来的。”
说着,田佳妮在偷看何向东,何向东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迅速低下头,兴致不高。
田佳妮心里头咯噔一下,狐疑和担心的眼神一直往何向东和方文岐两人身上来回看。
“老方哥。”柏强喊了一声,笑意盈盈走了进来。
方文岐也没跟他客气,站都没站起来,喝着粥直接说道:“坐吧。”
柏强直接在饭桌前面坐下来,何向东起身给柏强倒茶,柏强看何向东掉着个脸,心里头也是好笑,便打趣道:“怎么着,爷们儿,昨晚挨收拾了吧。”
何向东脸色更是黑了几分,默默倒了碗水放到柏强面前,一言不发。
田佳妮反倒是把心悬了起来,很是担忧地看着何向东。
柏强轻轻呷了口水,道:“昨晚妮儿把烧鸡拿来说是你小子给人家卖艺挣来的,我就知道要坏。这不一大早,妮儿就非要我过来看你,给你说情。”
何向东扒拉着碗里的白粥,小脸紧绷。
柏强看了看自己的老大哥方文岐,又看了看委屈的不行的何向东,心里头也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当下便直接说道:“你说说你啊,你才学多久相声啊,连一个正经活儿都没学过,就敢给人家卖艺挣钱去,你师父不收拾你收拾谁啊。”
说到这里,何向东终于沉不住气了,抬起头,不服气道:“那又怎么样啊,观众们的反响都很好啊,我看他们都乐的不行了,东家也很满意啊,就你们……你们……”
何向东声音越来越低沉,最后还嘟囔了两句。
柏强却道:“你们相声门里有三年学艺两年效力之说吧,你在学艺期间没有经过师父同意就偷偷出去卖艺,你说这样合适吗,你演砸了,丢的不是你自己的人,是你师父的人。不说你师门了,就说同行来盘你的道,要是知道你还没出师就敢出来糊弄事儿,人家就能直接携你的家伙事走,让你缺了吃饭的家伙,回到家里你师门也饶不了你,你还真是够乱来的。”
何向东低头不语,这些规矩他心里也清楚,艺人在学艺期间是不允许私自出去卖艺的,不然是要被同行和师门排挤的,演砸了坏了师父的名声,也坏了整个行业的声誉,要卖艺必须要师父批准。
这种情况一直要到出师之后才会改变,师父也会在徒弟出师的时候把调(diao)侃儿传给徒弟,调侃儿,行话,就是行内的规矩和暗话,传授完成之后,弟子才能自己卖艺。
虽然知道自己坏了规矩,但是何向东心里还是有些委屈,他不想自己第一次就非常成功的演出被师父这样无视。
此时,方文岐放下碗筷,说话了:“东子,你把你在石家表演的相声再说一遍吧。”
何向东也站起来,绘声绘色说起了当天表演的相声,他想向他师父证明自己没丢他的人。
原本很是担忧的田佳妮被何向东逗得哈哈大笑,柏强也笑个不停,只有师父方文岐只是偶尔抽抽嘴角。
方文岐自然不会因为何向东在相声中编排他而生气,台上无大小,台下立规矩,在台上你怎么说都行,可以没大没小。但是在台下,规矩还是很重的。
何向东道:“最后,我还唱了一段劝人方,再然后我就下台了。”
柏强看向方文岐,笑道:“老方哥,你这徒弟说的怎么样,你给评评呗。”
方文岐轻笑一声道:“外行人的相声。”
“啊?”田佳妮惊叫抬头,满眼不敢置信,她觉得何向东已经说的很好了啊,都把她逗得不行了,怎么还是外行的相声。
何向东也错愕地看着师父,他也没想到会落得这样一个评价。
方文岐解释道:“一段相声里面包括垫话儿、正活和底,你垫话儿垫的太嫩,路子也没有摸熟,也幸好观众看你是小孩,都肯捧你,都肯听你说,不然你开头就得砸了。还有入活儿,你是怎么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