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东接着说道:“张先生给我捧哏很多年了,是个非常优秀的捧哏演员。”
张文海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他这是身子不舒服呢,撑着能让自己轻松一点,台下的观众不清楚,但台上的演员都明白,也正是因为明白,所以他们才都心疼不已。
张文海歪着肩膀,侧着身子,说道:“你可难得夸我啊。”
何向东也笑了两声,回道:“那不能,就我这人品,我……”
张文海倒是没说什么,台下观众不干了,嘘声连连。
张文海也很开心,大笑道:“你看看,这就是群众雪亮的眼光。”
何向东也很无奈,对观众道:“哎,你们可不能这样啊,尽欺负我这老实人啊。”
“噫……”又是一片更强烈的嘘声。
张文海说道:“你看你这人缘,可真不怎么样啊。”
何向东也点头应道:“是,也难怪我会挨那么多骂了。”
“噫……”观众起哄更厉害了。
台下那些演艺界的同行们也被观众带起来了,反正只要是台下观众一起哄,他们肯定会跟着起哄。
何向东挥挥手:“好了好了,不闹了,还是得说我们张先生啊。”
张文海也把话头接过来了:“说我什么啊?”
何向东道:“说您的捧哏艺术啊,您捧哏这么多年了,也捧了不少段子了,但有一个您捧的是最好的。”
“什么呀?”张文海也问了一句。
何向东扭过头跟观众说道:“大实话,我们张先生捧大实话捧得很好。”
张文海也在仰头笑着,干瘦的脸上满是笑意。
何向东道:“你们都不知道,张先生有一年给我捧大实话,把我都给捧忘词儿了,他这个嘴碎的呀,碎的我都接不住。”
“哈哈哈……”张文海笑出了声。
台上的演员也在笑。
台下的观众也在笑。
何向东对张文海道:“那咱们再来一回大实话,您再给我捧一回?”
张文海笑道:“行啊,你要是不怕再给弄忘词儿了,你就再来一回啊。”
何向东跟观众告状:“你们看看,我们张先生是个多么和蔼的老先生啊。”
“哈哈……”观众大笑鼓掌。
张先生也笑:“我不骄傲。”
何向东把扇子拿在手里,张嘴就唱道:“说天亲,天也不算亲。”
张先生坏笑一下,捧着说道:“这老天爷啊,他也不亲呐?”
观众笑了。
何向东瞥了张文海一眼,唱道:“天有日月和星辰,日月穿梭催人老,带走世上多少的人。”
张文海捧道:“孔子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啊。”
“哈哈哈……”
“噫……”
观众嘘声阵阵,他们是外行人都瞧出来了,张先生这很明显是在捣乱啊,谁家捧哏的在别人唱曲的时候插这么多话的。
这是成心想把何向东挤兑的忘词儿啊,没见过这么坏的。
何向东也笑了,瞥了张文海一眼,又唱道:“说地亲,地也不算亲。”
张文海也捧道:“这怎么了?”
何向东唱道:“地长万物似黄金,争名夺利多少载,看罢新坟看旧坟。”
张文海捧道:“这是来到乱葬岗了,这是。”
“哈哈……”
“噫……”
观众全都在起哄,观众的由头一旦起来了,那可就压不住了,现在全场观众都巴不得何向东出错,他们可太想看了,以前的起哄嘘声可以说是闹着玩,现在这会儿的嘘声就真的是起哄了。
高秉生从开场一直看到了现在,一直也没走,他瞧见了这场景,两个眼睛都笑的眯了起了,透出复杂的光。
台下的演艺圈同行,还有台上的向文社的其他演员们也全都在眼巴巴得紧张地看着何向东。
何向东没理会张先生的捣乱,接着唱:“说爹妈亲,爹妈可不算亲。“
张文海惊讶道:“这爹妈还不算亲啊?”
何向东唱:“爹妈不能永生存,满堂的儿女留也留不住,一捧黄土雨泪纷纷。”
张文海捧道:“谁家爹妈都有那么一天,活着的时候要多尽孝。”
就这一句,就让何向东脑袋一晃,他是孤儿,从来没见过爹妈。
不过何向东毕竟是专业的演员,他很快便稳了稳心神,接着往下唱:“说儿子亲,不算个亲。”
张文海对何向东道:“那你得小心你儿子了。”
“噫……”台下又是一片嘘声。
何向东被逗一笑:“人留后代草留根,八抬大轿把媳妇娶,儿子送给老丈人。”
张文海道:“好家伙,这是倒插门了呀。”
台下又是起哄。
何向东又唱:“说亲戚亲,亲戚可不算亲。”
张文海道:“这亲戚跟爹妈还有儿子,还都是不一样。”
何向东心中想这不废话嘛,脑子里面这么一想,嘴上唱出的去也就变了:“亲戚本是路遇的人啊,兄如豺狼弟似猛虎……”
唱道这里,全场观众兴奋地惊叫起来了。
大实话他们都听太多遍了,他们都会唱了,所以他们一耳朵就听出来何向东这是唱错了,所有人都激动了。
张文海也是仰头畅快大笑。
台上站着的演员全都笑得蹦起来了,他们跟何向东合作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见着何向东出错啊,这可太难得了。
何向东也停了下来,他也在摇头笑着,伸出双手压了压,没有纠结自己唱错的地方,见观众稍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