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玥困惑的皱眉，犹疑道：“一半？”
“我们是故意将你引去‘青灯’的，这没有错……”鬼槐夜顿然垂下了眼眸，九玥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此时心中定然满是戒备，她既已然对他失去了信任，那些事情，他便也不打算再瞒她，虽然，他并没有想过，这样快便要将这一切告诉她……
思虑半响，他徐徐的抬眼，对上九玥有着明显冷意的视线，她眸色中的那份淡然，分明在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她不会再将他当做朋友。
罢了，她此刻心中如何看他，他不在乎，反正，她最终都会是属于他的。
她身体中流窜的那股力量，变得越发的错杂紊乱了，她若是足够聪明，便应当明白，她如今能够依靠的人，也只有他而已。
于是，鬼槐夜神色自若的继续道：“……不过，‘桥因’确实是存在的，只是，那并非是有什么‘人’同你有感应极强，会改变人的运势之类的……”那些话，原是他随意说来唬她的。
鬼槐夜说到这里，向来柔和温柔的面色，渐渐变得有些阴郁起来：“……在‘青灯’听书之前，每个人跟前的茶碗边缘上，之所以要涂抹上人的鲜血，那不过，只是壁冷为了施展傀儡术的需要罢了……”
“傀儡术？”提到傀儡术，九玥的眉头便皱得更深了些，她此生最厌恶之事，便是被他人操控，也便顺带厌恶这种能够操控他人心智的邪术。
鬼槐夜亦感受到九玥语气中的厌恶之感，却也不做辩解，很是无所谓的继续道：“黑龙一族的耳目，遍布陌上和幽州两块大陆，以及各个部族之内……比起细作，这样的手下却是更为稳妥和牢靠的……”
“……将别人的亲信，变成自己的人？......被术控制之人，便连何时出卖了自己人都一无所知？”傀儡术......傀儡虫......九玥怎么都觉着这两者之间隐隐有什么关联。
“你可以这样理解。”鬼槐夜缓缓点头。
九玥不可置信道：“......你们既然有这样的本事，直接将你的对手也变成你的人不是更方便？”
鬼槐夜牵了牵嘴角，轻笑道：“傀儡术，乃壁冷独门秘术，需极其特殊的体质才能将其掌握……”或许是由于一下子同九玥说了太多的话语，鬼槐夜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本能的伸手去挡，却刚好沾染到咳出的一口黑血。
九玥依旧视线冰冷的，淡漠的瞧着鬼槐夜的狼狈虚弱，虽然，她承认她有一瞬间犹豫着是否要给他递上巾帕，但是一瞬之后，还是选择了不为所动。
九玥自嘲的想，她果然还没有能完全接受，柳笙这个人，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事实。
鬼槐夜的这一口黑血出来，倒是暂时停止了咳嗽，只是脸色顷刻间又苍白了几分，继续向九玥解释道：“……傀儡术，虽然具有操纵人神志的能力，但是，它的施展极受人数和时效限制，且一旦被宿主识破，便会自动失效，只能用以收集情报......且，力量强大的人，是不会受到这种术的干扰的。”
九玥心下了然，原来是这样......
‘青灯’这个地方，不仅不是什么正常的茶馆，并且，还是黑龙一族的施展邪术的场所，将这样邪气的地方，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放在热闹的街市上，世人还趋之若鹜的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这世道，当真是如此的混乱么？
那壁冷，明面上是一位博古通今的说书先生，实际上，却是为了选择合适的‘桥因’，作为黑龙一族的耳目，为其收集各部族的情报。
“那么，那些真实的幻象又是什么？幻术么？”
九玥清楚得记得，壁冷说到镜湖起雾的时候，她便觉得眼前真切的有几缕雾气在凝聚，而说到镜湖镇四季如春的时候，她又觉得似乎有阵阵清风拂面而过，那些感觉是那样的真实......怎么可能会是幻觉呢？
是了，那更是九玥第一次在意识中，见到九皇模样的地方。
那时，九玥虽与九皇素未谋面，脑子里竟也能隐约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身影，着一身玄青色的衣袍，手持一把通体发紫的利剑，剑柄处是九条盘踞着的蛟龙，蛟龙间彼此缠绕似乎要吞噬对方，男子的面容看不大清晰，只是额间依稀有一个黑色的符文印记。
她记得清楚，清楚到仿若昨日里发生的事情。
九玥自小生活在缚灵族内，总是试图说服自己，眼前的这个世界，同之前她所生活的那个世界，并无多大区别，所以总是本能的将一切都看得十分正常，将这个世界本就存在的妖魔邪术自动的从脑子里忽视掉。
而在正常的情况下，茶馆里怎么可能会存在幻术？壁冷，那难道不仅仅只是一个，容貌长得稍微可怕了些的，喜欢同人讲故事的老先生而已么？
九玥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原本以为，人不可貌相，看着可怕的人，或许性子是很和蔼的，却没曾想到，人虽不可貌相，相却由心所生。
大多数看着可怕的人，确实也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约莫，是黑水镇里那充满人间烟火的气息，让九玥暂时忘却了，这本就是一个充斥着邪祟妖物的异世，一切的不合理，其实都是合理的。
九玥这厢才刚理清楚一些头绪，鬼槐夜却道：“......那并非是什么幻术，而是壁冷本身的一种能力。”
“不是幻术？那是什么......？”九玥的困惑更甚。
“壁冷，他有将语言实体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