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镇的庙会是一年当中除了除夕最热闹的一天,庙会由镇上数十个富商巨贾集资而办,供奉神像,烧香拜佛,以祈求下半年的风调雨顺,生意兴隆。
实际意义呢,就是上层人士借机举行的家庭式聚会。江府是其中出资者之一,府上家眷自然个个粉面雕琢,衣饰考究。
可是吉天佑看了看自己一身邋遢的粗布衣裳,又瞥一眼身旁的主子陆影儿,不禁咋舌嘟囔一句:“大家都穿的如此体面,您怎么就随便出来了呢。”
陆影儿不假思索又毫不避讳地说:“花枝招展,必会招蜂引蝶,我没心情。”
一针见血,吉天佑恍然大悟,她立马想到了赵烟素,不禁在心里暗自感慨去勾引谁呢?
出了府门,姨太太们纷纷上了各自的马车,刚走一段时间,吉天佑乘坐的马忽然停下,江义若不由分说的挤进来。
陆影儿嗔笑道:“怎么大姨太的车子不够宽敞,把你赶下来了吗?”
江义若蹙眉哀叹一声:“别提大嫂了,我这才刚刚退婚,她那边立马给我搜罗下家了。”
吉天佑瞧她故作愁容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你刚被退婚,却穿的这么花枝招展,是打算去勾引谁吗?”
“行啊,小妮子进步神速嘛,都知道勾引了。”吉天佑反被她调戏。
倒是陆影儿为天佑打抱不平道:“天佑年纪小,不比咱们半老徐娘,你别教坏她。”
江义若急了:“谁说我半老徐娘了,我可还没成亲呢啊,说不定今天就能钓到金龟婿啦,哈哈哈。”
吉天佑吐吐舌头低低嘟囔一声:“以你的资质,要钓早得手了,都是掩饰。”
陆影儿难得的笑出了声,“天佑的小嘴是越来越刻薄了,专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江义若立刻做出心碎的表情,凑到陆影儿脸前求安慰:“你说我现在跟这丫头断交还来得及吗?”
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天德酒楼四个大字,从外观看并不是传统酒楼,结合了西方建筑特色,这种气派令吉天佑仰头膜拜了好一会儿。
酒楼门前停着数十辆汽车,大姨太她们也从马车上下来,与众人汇合。
三姨太看了一下身旁的汽车,又不免鄙夷的呸一口:“便宜狐狸精了,跟着二爷坐汽车过来,往年这福分可都是大姐的,那厮现在指不定多神气呢。”
“好了老三,快别提了,又无端惹姐姐生气。”二姨太罕见的开口道。这是吉天佑第一次注意她,面善,端详,眼角虽有浅浅细纹,可难掩一双精明的眼睛。
大姨太没有理会,带着一群人从正门进去,与早已抵达的其它府上家眷一一打过招呼,微笑寒暄,好不端庄。
酒楼灯火辉煌,人员纷杂,天吉佑忙着一饱眼福,跟丢了队。她左顾右盼,难以置信一眨眼的功夫,十来号人就全不见了。
正不知所措时,一个人拽住她不由分说往楼上走。定眼一看却是江子离。
吉天佑尴尬的陪着笑脸,不知说什么才好。
江子离快步走着还不忘回头损她一句:“你穿成这样是来给我们江家丢人的吗?”
刚刚升起的歉意一下子被憋了回去,悄悄瞪一眼,有气无力地嘟囔着:我一个下人还能打扮出花来?
“四姨太在里面,进去吧。”江子离在二楼的包厢停住,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陆影儿刚好出来,看到匆匆离去的背影,哀叹一口气。
吉天佑转回头来问陆影儿:“二爷多大了,为什么还不成亲呢?”
“24岁了,他要成家了,这个家可就真的散了。”
“哦,这样啊。”吉天佑扭头再去看那个人,不见了。
“行了,赶紧进来吧,趁江义若还没杀过来,赶紧休息一会儿,今夜又将不醉不归了。”被陆影儿这样一说,吉天佑不禁扶住了额头,她想起土匪寨子里的那个撂倒一屋子男人的彪悍女匪,顿时不寒而栗。喝酒?跟江义若?这明明是找死啊。
酒楼大堂中请了戏班,京剧点了一出又一出,崔莺莺和张生走了,杨贵妃又来了,咿咿呀呀,靡靡之音绕梁于耳,吉天佑和着拍子摇头晃脑,她认真投入的样子逗笑了偷偷观察她的陆影儿。
吉天佑不好意思的笑笑,挪到包厢门前去了,然后,她看到了远处包厢里的赵烟素,那人正笑靥如花的跟随着江子离与过往来人敬酒,起起落落都显魅惑。
吉天佑想到了苏小蛮,这么多天不见,他应该回家了吧,苏母肯定急坏了,挨一顿鞋底子是在所难免的吧。想到苏小蛮求饶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可是只一瞬间她便醒悟,无奈的拍拍自己的头。
“好久没给奶奶上坟了,一会儿找个地儿给她老人家磕头去,应该能收到吧。”吉天佑喃喃自语。
陆影儿也来到门前,想不注意到春风得意的赵烟素都难,可她只垂下眼,并未表现出不高兴,淡淡的对天佑说:“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可以吗?”吉天佑还以为来了就不能动了呢。
“筹光交错,虚情假意,有什么可不可以的,走。”
二人悄悄下了楼梯,吉天佑跟着陆影儿往客栈的后门走去,却是一座庙。
“来拜菩萨?”吉天佑心里窃喜,正和她的心意。
陆影儿没出声,走到佛像前虔诚的跪下去,她向来不怎么信这个,可如今来也求个心理安慰,越是这样热闹的场景,越是让她的心更加落寞,她与江义含第一次见面时,便是在这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