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伤势对于普通人而言可能称得上致命,但对于修者来说却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艾德曼刚才出手的丹药来自迟邈药君,别说捅一个窟窿,就算是扎上十七八下都能立刻活蹦乱跳。
眼见尉迟延的面色迅速好转,艾德曼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却仍旧格外的不满——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眼睁睁看着尉迟延伤在一个战五渣的凡人手中,这简直是对他莫大的侮辱!
前一秒还是令人热泪盈眶的认亲戏码,下一秒就直接翻脸无情怀中抱“妹”杀,哪怕少将大人身经百战,也一时间被弄得措手不及。
尉迟延缓了口气,仍旧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弄不懂李柱为何突然要杀他。他神色仓皇、牙根紧咬:“你不是李柱!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我不是……李柱?”男子捂着胸口,一边冷笑一边口吐鲜血,“我当然是李柱!如假包换!”
“那、那你为何——?!”尉迟延摇了摇头,完全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在他的记忆里,李柱虽然是仆人,是奶娘的儿子,却也是他的玩伴,感情胜似兄弟,他无法理解李柱的翻脸无情。
“当然是因为恨你!你为什么不去死啊!”李柱神经质地提高了声音,毫不掩饰自己的仇恨怨毒,“父亲、母亲、姐姐、弟弟……他们死了!全都死了!只留下我一个在世间挣扎求存!全是因为你!因为你!你这个恶魔!”
直面着李柱的仇恨,尉迟延忍不住后退两步,神情难以置信:“不……这与我无关……我不是杀害尉迟一族的凶手……”
“你是!”李柱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尉迟延,语气斩钉截铁,“如果不是有你存在,尉迟家一定还平平安安的活着,我的家人,父母姐弟也同样……和和美美,一家人在一起——都是因为你这个恶魔、罪魁祸首,给我们大家招来了灾难!你这个天魔之——”
李柱接下来的话并未说完,因为他已然被迦叶一掌劈在了脖颈处,昏了过去。
迦叶托起李柱,毫不在意自己雪白的僧衣被鲜血染红,朝着艾德曼与尉迟单手合十:“这位施主受伤过重,不宜如此情绪激动,我现下便带他回城中救治,暂时告辞了。”
说罢,他不再停留,快步飘然而去,留下艾德曼扶着尉迟延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虽然迦叶打断李柱,理由是冠冕堂皇的心忧其伤势,但艾德曼却觉得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至于关键点,应当是李柱尚未出口的“天魔之”什么,否则早不打断、晚不打断,为何偏偏要选择这个时机?
只是迦叶既然这样举措,必定有其意义,这个“天魔之xx”极为重要,而且最好不要为尉迟延知晓,故而艾德曼尽管心中怀疑,表面也做出毫不在意的模样,侧头担忧地注视着尉迟延:“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还、还好……”尉迟延随口应道,神色间仍旧一片茫然,似乎还没有从方才李柱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他说我是恶魔,是尉迟一家灭族的罪魁祸首……为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
“不要多想。”艾德曼皱眉打断尉迟延的自言自语,“你还记得小时候,灭族之时的情况吗?”
艾德曼语气沉稳铿锵、充满力度,很快将尉迟延从迷茫与自我责难中拉了出来:“……记得,我记得……非常清楚。”
“那么,你的记忆告诉过你,你与灭族有关吗?”艾德曼迅速抛出另一个问题。
尉迟延有些迟疑,缓缓摇了摇头:“不……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被父母藏了起来……”
“这样就行了!”艾德曼拍了拍尉迟延的肩膀,“不要忙着否定自己,这也许是你的仇人的圈套,为的就是让你自我否定、怀疑自己,扰乱你的心绪。尉迟一族的覆灭肯定有其原因,倘若凶手没有达到目的,那必然会从你这个尉迟家唯一活下来的骨血入手,你一定要保持理智,切不可自乱阵脚。”
艾德曼好歹也是统御舰队的少将,很擅长将自己的下属们从混乱、迷茫、不安与低落的情绪中拯救出来,鼓舞士气,让他们重新振作、相信自己的统帅。
尉迟延虽然不是艾德曼的下属,但此时此刻也不由得被艾德曼沉稳冷静的气势所引导,原本紊乱的心跳终于逐渐平稳,混乱的头脑也恢复了清醒。
“……你说得对,我不能因为别人几句不知真假的言辞,便自乱阵脚。”尉迟延站直了身体,朝艾德曼轻轻点头,隐含感激,“多谢。”
“你只是当局者迷,不如我这个旁观者冷静。”艾德曼自信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虽然只是装个样子——“我们回城内好好休息,想要追查尉迟一族当年的凶手,不如等到那个‘李柱’醒来后从他着手——我相信,他出现在这里,绝不是一个偶然。”
“好。”尉迟延轻轻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随着艾德曼重新返回清县县城,寻了家上好的客栈留宿休整。
因为情绪一直大起大落,耗干了心力又失了不少血,尉迟延回房后很快入睡,而艾德曼在确定尉迟延并无异常后则向迦叶传了条讯息,并按照回信的地址赶到了县城的医馆。
由于凡人体质太弱,修者服用的丹药对他们而言并不合适,故而迦叶只能以灵力护住李柱的心脉,然后将其送到凡人的医馆内,交给凡间医者来治疗。
虽然伤得极重,但由于护住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