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正值酷暑,这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节。
夜空中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天际闪耀着向东射到几里之外的炮火,更是将这个闷热的夜晚变得更加闷热了。而在炮火的另一侧,一间有些破旧的农舍这会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从农场的草仓变成了一座旅馆。而在这个“旅馆”中的那几张木桌边则挤满了士兵,而他们正在享受着简单的伙食——一大盘土豆泥,一小片熏肉和一杯没准兑过水的酒。
在爱尔兰,即便是军人的伙食也是非常普通的,对于吃惯了米饭和馒头的中国士兵来说,每天都是土豆泥,这无疑就是一种折磨。
该死的!
这些来自中国的士兵们一边吃着,一边抱怨着这些伙食,他们已经受够了这些食物。
“我的老天爷,他么的成天都是土豆泥,我他么的都快疯了!”
“喊老天爷?没用,这是那个什么上帝的地盘儿……”
“他么的什么上帝,急了老子拆了他的庙……”
大家伙在谈论着上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敬畏。
异教徒!
对于西洋人来说,绝大多数中国人都是异教徒,他们并不信仰上帝,至少不信仰西洋人口中的上帝,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异教徒,实际上在中国,有很多人同样也信天主教。
李捷森和马平良就是教徒,不过在战友们这么说着的时候,他们理智的选择了沉默,他们是半个月前刚刚随增援部队一同抵达爱尔兰——半个月前,远征军终于迎来了规模最大的援军,足足一个团的增援部队!尽管不是新兵,但是对于第一次踏上欧洲大地的他们来说,他们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很是好奇,在军队之中,每个人都要学习,都要适应,最后,他们必须要和他们的战友一样,适应眼前的一切。
那怕是战友们在那里诅咒着上帝,作为教徒的他们,也只是选择一笑了之,作为士兵,融入这个集体是他们在进入军营之后学会的第一课。
对于这些身处战场后方的士兵们来说,这种轻松不过只是短暂的,而对于刚刚抵达爱尔兰的李捷森和马平良这样的“新兵”来说,这只是一个适应的过程,他们听着空气中传来的炮击声,然后便知道他们已经身处战场,而接下来,他们就会出现在战场上。
很快,他们就和所在的连忙队一同被带上了前线。
“所有人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加固战壕。”
在战壕中,排长指着齐肩高的胸墙,松手让一把土壤飘到战壕的地上。
“如果松的像这样,那么肯定挡不住子弹,而且下雨的时候,也会被淋的稀烂的的,在战壕之中,胸墙是除了步枪之外,你最可靠的依赖,当然,你需要把它建高一两寸,而且还要把它弄的更结实的一点,不要以为英国人打来的炮弹会炸松它,如果没有它,或者它不够结实,那么被炸毁的恐怕就是你自己!”
在战场上任何地方都需要老兵的讲解,老兵的经验是用鲜血换来的,即便是训练再有素的新兵,也离不开老兵的经验,就像在这个战壕之中,老兵们告诉新来的那些菜鸟们,告诉他们,他们需要注意什么,需要小心什么,当然还有在战壕中,要如何才能生存下来。
“我们和英国人,现在就是在互相打炮,我们的火炮射速快,但是英国人的火炮威力大,我们主要是迫击炮,而英国人主要是海军舰炮,一发炮弹打过来,如果不走运的话,也许能把一个排都炸飞了,当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但是,现在大家伙是在这里进行炮弹,每天都会打上成千上万发炮弹,如果你不整理好战壕,那么炮弹一定会把你给整理了……”
面对老兵的叮嘱,李捷森和马平良都保持着沉默,他们并不是新兵,实际上他们都是战前应征的老兵,可即便是作为老兵。他们对于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仍然感到极为震惊。
战壕,对于李捷森和马平良以及其它的新兵来说,他们都不陌生,但是像眼前这样的,满是泥泞的,到处都是老鼠在奔跑的,有如迷宫一般的战壕,他们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并且第一次身处其中。
而这看似良好的战壕,实际上到处都潜伏着危险,作为防御工事来说,这些战壕并不是永备工事,而是简易的工事,这种工事只能勉强挡住呼啸而过的子弹和破片,而每一次炮击,都会让战壕变个模样,如果他们想要让战壕继续保护自己,就要不断的修整战壕,所有的这一些都让他们感到震惊,但还是如其它人一样,拼命的修整战壕,毕竟这关系着他们的生命。
相比于总会在炮击中被炸松、炸变型的战壕和胸墙,对于身处战壕之中的战士们来说,在战壕之中,还有一个更为安全的存在——防炮掩体,那里既是掩体,同样也是他们的家,相比于战壕,这里无疑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头顶上木料的上方有一公尺多厚的土壤和木料一同保护着掩体内的战士们,即便是炮弹落在上面,也不过是炸出一个大坑,对于掩体内的士兵不会造成任何影响,而战士们则在这里休息,在这里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
这些防炮洞有大有小,大的可以容纳一个班,而小型的则只能容纳两个人,大的是作为战士们休息的地方,而小的则是战士们在警戒时躲避炮击,这才是真正的洞,不过只能勉强塞进去两个人罢了,而这一点点空间,同样也是他们的“家”。
“这是你们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