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肚子都是起床气。黎烨反复给他说了今天要逃走的事情,他才气哼哼地说:“知道了!”

有道理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虽然他俩已经尽早起床,但是姥姥起得更早。他们还在穿衣服的时候,老太太就已经在客厅闹上了。

老太太在客厅里面转圈,到处找钥匙。那名中年女佣也在准备早餐,看情况是老年痴呆症又犯了。今天老太太的打扮很奇怪,头发束在头顶,挽起一个道姑发髻。身上还穿着紧身的棕色皮裤和衬衣,外套是和棕色皮裤相对应的棕色皮衣。

黎烨过去扶着姥姥问她怎么了,老太太看见他,眼睛一亮,说:“我在找钥匙,找车钥匙!你看见我的钥匙了吗?”

老太太这话把肖园吓出一身冷汗,这计划还没开始了,老太太就全部交代了。黎烨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问她:“你找车钥匙干什么?”

老太太的脸上泛出兴奋的红晕,答道:“我要开车环绕法国!他们说,妇女做不到,我说能!我要开车,环绕法国!走,我们去阿尔卑斯山!我的车钥匙呢?”在六十多年之前,老太太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开着汽车,不眠不休,完成了环绕整个法国的壮举。她在清醒的时候说过,那是她那辈子做过作疯狂的事情。

也是这一段经历,让黎烨的姥姥和姥爷相遇。这些往事并不经常被人提起,但是它的每一个细节,都被他们的子孙所熟悉。

但是随着当年的女车手年龄的增大,她已经被吊销驾照多年。

所有的一切,都只成了如烟往事,仅供回味罢了。

黎烨当下心生一计,说:“姥姥,我没看见你的钥匙。”他领着老太太从客厅出来,站在门外的道路上,“你看见那辆车了吗?或许那些人有车钥匙。”

老太太露出一脸醍醐灌顶般的表情,大踏步走向大门。她亲自给自己二女儿的那些手下开了门,拍着车子的引擎盖就要他们下来。这些人虽说是卫长清的手下,但是也知道这个老太太出了是卫长清的妈妈以外,也是整个集团的大股东之一。他们顺从地下了车,一副洗耳恭听老太太教诲的样子站在了车旁。

然而老太太现在脑子正式糊涂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金玉良言给他们,而是抓住从驾驶位置上面下来的男人的衣领:“你们看见我钥匙了吗?是不是你拿的?我刚刚看见你有钥匙!”

“老祖宗,我没看见。我也没拿您钥匙。”司机很耐心地向她解释,好像是一名恭顺的晚辈在遭遇长辈的无端指责的时候那样做的一样。

老太太还是不肯松手,继续说:“你手里的钥匙,给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我的钥匙。”

司机无奈只能把下车的时候拔下来的车钥匙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拿着,左右端详了半天,终于说:“嗯,这个不是我的钥匙。我要找我的车钥匙,我要去环绕法国。”

司机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说:“你看我说我没拿吧,您……您别丢了啊!”老太太手一扬,钥匙越过半空,划出一道明亮的银色痕迹,最终落到了庄园内长满三寸高的绿草的草坪上。

卫长清的保安一下子都往那边跑,本来监视黎烨的人也开始帮忙寻找钥匙。毕竟如果现在没钥匙,他们怎么坐车下班呢?

望着他们忙碌的背影,老太太噗嗤一声笑了,赶紧钻进驾驶座,还招呼黎烨和肖园也快坐上来。她得意地晃了晃手上黑漆漆的车钥匙,快速发动车子,以惊人的车技调转车头,开始在这条泥土芬芳的路上飞奔。

肖园幸灾乐祸地看着后面的追兵,大笑不止:“他们在追车子!姥姥快开!”

“不要叫我姥姥!”老太太抗议道,“想当年,我也是民兵排长!叫我排长!”

黎烨顺着心花怒放的老太太的意思喊:“是,排长!我都还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奥斯卡欠你一个影帝,排长。我都没看出来你是在装糊涂。”

老太太笑道:“清醒难,糊涂更难。情形时,装糊涂难。糊涂时,要清醒更难!”

老太太把车开得飞快,好像驾驶的不是一辆汽车,而是喷气式飞机一样。肖园甚至相信,如果不是这条道路的路面过于颠簸,就老太太这样的开发,时速分分钟破两百。只是颠簸的时间一长,有点受不了了。

肖园趴在窗户上,拉住手把,摇下玻璃窗:“排长最高!不过能不能开慢点,我要吐了。”

“这位乘客你是怎么回事呢?”老太太的幽默感也是让肖园始料未及的,“你的脑袋还有富余的嘛?没有?没有你还把头手伸出窗外,这里树枝多得很。几下下去,就免费给你做了整容手术呢。”

肖园听她怎么说,赶紧把头伸回车子里,又把车窗玻璃给摇上了。说来也巧,他刚刚摇上玻璃,一截树枝就划拉过玻璃,在玻璃上面都留下老长一道划痕。心有余悸的同时,也感觉有点小幸运呢。

这里肖园有点小幸运,不幸的事情来了,车开到一个岔路口,发现了一辆白色的轿车一直都在追赶他们。车上的人他们都不认识,但是在老太太的车速这么快的情况下,白色轿车还不断在和他们缩短距离,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孩子们,抓紧坐稳系好安全带!”老太太兴奋地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让我们甩掉那个尾巴!”

肖园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瓶可乐,还是在被人拼命摇晃的那种。指不定啥时候一个忍不住,肚子里面的存货就都要喷涌而出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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