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桃梅林,是我送你的惊喜,再过几天,这片梅花就该盛开了,明年春天,也许能见到桃李芬芳花海烂漫了。本想着那时候更美,要那时再带你来的,你也知道的,我本不是心急之人,这两天却总是耐不住性子,想让你早点见到。”
告白的话,程轩说的其实不算多,虽然婉约含蓄,沈瑾瑜还是听懂了。
然后便是长长的沉默,沈瑾瑜觉得仿佛回到了刚到程府的那一天,眼前迷雾一片,她讨厌决定,那些可以见得见的未来,瞬间的就消失了。
每一步都如临深渊,让人心惊不已。
只是分别是,当时她心底有需要保护的人,像暗夜里微弱的星光,虽然也不能照亮那些前程,却总不至于像孤身一人般那么害怕。
程轩拉起她的双手道:“缘来缘散,勉强不得,人生短短不过百年,我陪你走下去,总能填补你心中的空隙吧。”
沈瑾瑜的眼泪突然的就落了下来,佛经上说,人生有七种苦难。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她也知道,这一切不能这样如她所愿的陪她一世,可是道理她知道,心里的难过却停不下来。
程轩将她的眼泪抹去,将她揽入怀中,这些难过终将会过去的。
程轩见她哭够了,便轻轻松手,将她放开,此景此情,让沈瑾瑜心中满是感动,她刚想开口,就听到梅林外有声音传来说:“原来这里还是别有洞天啊,哥哥真是的,也不带我来。”
是程婉?
沈瑾瑜与程轩奇怪的对看了一眼,她怎么找上来的?
程婉从林中穿了过来,见到他们二人扑了过来道:“你们找到好地方也不告诉我,还好我今天到桃源闲逛,才到前面看到了云蓝。”
程轩笑道:“不告诉你,你不是也自己找来了吗。”
程婉得意的扬扬起下巴道:“那是,对了这些梅树已是开花了,我们明年是不是可以有梅子吃了?”
沈瑾瑜噗的笑出声来,程婉疑惑的问道:“我说的不对吗?”
沈瑾瑜将她牵到李树的跟前说道:“你看这个,梅子是李树结出来的,与梅树却是无关呢。”
程婉脸一红,耍赖道:“我才不管呢,反正我明年能吃到梅子便好。”
她继而拍手大笑道:“松竹梅风寒三友,桃李杏春风一家,哥哥行这风雅之事,看谁以后还说我们程家只是武将,我看哥哥比起fēng_liú名士也不遑多让了。”
沈瑾瑜笑道:“种几朵花便风雅了?”
程轩走过来摸着这李树的枝丫道:“明年,这李树就该能结果了,梅酒可以泡上,梅子你也可以自己摘了蜜了。”
他这话没有对着谁说,沈瑾瑜默默的低了头,没有回答。
程轩送了程婉回房,与沈瑾瑜一起回到近月轩的时候,与她说道:“本来刚才想告诉你的,谁知……接下来,为了明珠的婚事,我与李夫人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怕你夹在中间为难。桑田有个温泉别院,你带玉衡去住一阵子吧,听说那里的温泉对你有好处。”
沈瑾瑜看他眉头紧缩,一副为难的样子,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就没多说话,应了是,便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玉衡得到消息后,便安排小丫鬟整理的井井有条,并没有让沈瑾瑜费心。
两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沈瑾瑜自己的细软,她全都带上了,与来时相比,多出了不少,可是桑田与李夫人给她的那两盒首饰,她留了下来。
仿佛没有时间比这两天更难熬了,走与不走的选择近在眉睫,下不了决断。
这样犹豫着,上了去桑田别院的马车,沈瑾瑜回头看着她住了两年的程府,有些恍然,原来就算她住了这么久,这院落也都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熟悉,相较起两年前她来的那时,虽然她的身量高了不少,可这门厅却不知道什么更加的高大了。
她与玉衡在马车上坐好,外面看上去,她闭目养神,心中澎湃万千,手心都渗出汗来,原来,说的容易,她在两年的时光里,已经被养成了家雀,断了翅膀,也没有了勇气,再也出不来。
她高估了自己。
桑田的温泉别院在京城边的一片绿树之中,虽是冬天,却丝毫不见萧条,郁郁葱葱的。这别院是桑田自己的产业,大门上三个苍劲的大字:鸟鸣涧。
进了大门,守在那里的丫鬟将她们带去一个没有提名的院子,沈瑾瑜推门进去,却和玉衡一起惊呆了——院子大而精致,高高的玉兰花树旁边有一个花圃,红粉各色的月季盛开怒放,争妍斗艳,挨着的藤萝花架下还有一副秋千。
除了玉兰树与秋千,其余的园中格局居然与近月轩一模一样,细细看去,就连不同种类月季的都是一样的。
沈瑾瑜以为是因为她要来住,所以特意打整成了近月轩的模样,可是走上前去近看,那些花架与月季,甚至连花与花之间的隔间,都是种了很久的样子,而她自己的藤萝花架是她秋天末才种下,到现在连个基本的形状都没出来。
要说物有相似,可这也太邪门了些——沈瑾瑜之前总觉得近月轩缺什么,看了这里才知道,缺的是那幅秋千。
玉衡虽然也留意到了这些,可是藤萝的种子是沈瑾瑜种下的,她并不清楚,对她的震撼并没有那么大。
虽然是冬天,沈瑾瑜还是喜欢坐在藤萝架的秋千上,闭上眼睛,慢慢摇晃,她想起她在皇宫遇险的那个晚上做的梦,那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