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小门前种了两棵合欢树,腰粗的树干上绿色繁盛,还不到合欢花开的季节。树下搭了一个小秋千,绿萝缠绕看着又小巧又童趣。鸿德女学,严格来论,并不是正经做学问的,只是给姑娘们提供一个聚集在场地罢了。
鸿德书院先前并无女学,而是先太后下旨后才有的。
先太后本是家中庶女,年老时回忆自己年轻时候,竟只有那个四四方方的院子。自己是庶女,姨娘也不出众都没有,也很少出门见客,遂下旨才有了鸿德女学,五品以上官家女儿,无论嫡庶皆可入读。
女学教的也很多,琴棋书画都有,可女学的夫子哪里比的上家里单独请的?再者,姑娘一旦定亲,就要家去备嫁,来去都是不同人,所会的也都程度不同,哪里能一个个教好了?无非多个玩耍的地方罢了。
“青瓷!”
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谢青瓷回身,也是笑望着来人,“向晚。”
来人身着鹅黄色的春裳,鹅蛋脸,柳叶眉,眉心贴了一片鹅梨花,花蕊一点艳红,看着十分娇俏可人。欢喜的来到谢青瓷身边挽着她的手,“我想着你刚回来既要休息又要应酬事务,就没下帖子去扰你,就等着你来女学咱们好相见,你可恼我?”
“知道你心细为我想,我如何敢恼你呢?”
谢青瓷反手亲昵的拉着来人的手。
俞向晚,是谢青瓷在江南就相知相识的姑娘。那时俞父在江南任职总督一职六年,两人也成为了好友,去年俞父回京述职后留京,向晚也跟着回了京,回京后也没有断了来往,一直都有书信联络。
“果然青瓷最懂我!”
左右看了一番,除了红檀绿蝉并无旁人,伸手戳了戳谢青瓷的柳腰,凑近嘀咕。“好你个小妮子,小公子就是三皇子的事你居然瞒着我,我刚才瞧见唬了好一跳,还下死眼看了好几次才确定了!”
在江南时,俞向晚时常往谢家跑,自然也是见过少卿的。
谢青瓷喊冤,“这可不是我的错,我也是回京才知晓的,以前也都不知道的。”
好在俞向晚并未很在意这件事,那三皇子也只在青瓷面前才好说话了,当初自己第一次去的时候见他生的好便起了逗弄的心思,谁知在青瓷面前听话乖巧的某人,背过青瓷后,冷眼瞧着自己的时候,竟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黑漆漆的眼珠子毫无生气的瞅着你,想着就渗人!
摇头把初见的情形丢了出去,反正自己和他也只是认识罢了,现在他又是三皇子更没见面的时候了,还是青瓷重要。
“你既然来了女学说明时间也宽裕了罢?那你可得去我家住几日才行,我盼了你一年呢!”
“当然可以,我也想俞伯母做的点心了。”
“你放心,知道你要回来,我娘早早准备了好多吃食,就等着你上门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去。
谢青雯早早来了女学,神色哀伤,周围三五个姑娘围着她。其中一人见她脸色都有些发白,问道:“可是你昨日回去,你那个姐姐羞辱你了?!”谢青雯慌忙摇头,“没有的事,你不要污蔑我大姐姐。”
话是如此,神态却是小心又害怕,似怕被人听到似的。见她如此,围着她的几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又大了几分。“你怕她做什么?都是嫡女不过大房二房之分,不过就是仗着娘娘喜欢,这些年娘娘也没少过你什么,你何必怕成这个样子!”
“就是,将来如何还不知道怎样呢。”
“你别这个样子,你越怕她越欺负你!”
“……”
情况是照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的,可谢青雯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围着的几个素来都是和自己要好也听话的,可谢青雯想要的可不是她们,家世太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视线看向旁边,那边也围了几个人在说话。
那几个才是谢青雯的目标。
可是,素日都是说得上话的,今日却刻意离了自己。自己这边说话声音也没掩饰,也不相信她们没听到,可居然没一个过来!昨日的事情已经传遍,她们这是放弃自己了么?这一切都怪谢青瓷,若非她回来,自己怎会落到这个境地!
谢青瓷俞向晚手挽手进了教室,抬眼就看到了被人围在中间的谢青雯。一身白衣不说,连妆容也清淡了许多,清淡到脸色都有些虚白,看到谢青瓷进门,匆匆从位置上站起来,细眉轻蹙,忐忑又不安。“大姐姐。”
谢青瓷点头。
“二妹妹。”
俞向晚平日就和不和谢青雯说话,见不得她那做派!往日都是精心装扮来女学,今天这样做给谁看呢!白了一眼谢青雯就拉着谢青瓷往旁边而去,“你和我坐,咱两好说话!”谢青瓷自然应允,转身就不再理会还站着的谢青雯。
两人落座,绿蝉红檀跟上摆放笔墨纸砚,收拾妥帖后和谢青瓷说了几句就去了外面,外面有专门给随行丫头们舍的茶水间,姑娘们在里面上学,她们就在里面说话。
谢青瓷俞向晚挨着亲密的说话儿,后面的谢青雯一直站着也没落座,凄凄的望着谢青瓷的背影,眼中似有泪珠。先前和她说话的那几位似有不忍要拉她坐下,她不愿,只看谢青瓷的背影。
那几位也不高兴了,也都纷纷恨恨看着谢青瓷的背影。
那么大的架势呢!
被这几个看着,说没感觉是假的,俞向晚秀眉皱的,都可以夹死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