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半黑,远东广袤的林海雪原白茫茫一片,万籁俱寂,能听到的声音,只有白桦林上的积雪“砰”的落地声,还有张作霖、孙烈臣、汤玉麟带着两千五百名“胡匪”在雪地中“沙沙”前进的脚步声。按照曾纪泽的战略部署,他们接到秘密国内的电报,要连夜血洗尼古拉耶夫斯克城,攻下城里的警察局,炸毁俄军的火药库,让俄国佬恼羞成怒,先对中国宣战。
尼古拉耶夫斯克城,就是中国清朝时期的“庙街”,位于黑龙江出海口的港口城市,临近鄂霍次克海,是远东区的最大港口城市,各路商贩云集。早在1850年8月13日,俄国人尼古拉耶夫斯基就在当地开设尼古拉耶夫斯基驿站,为沙俄军队提供邮政服务,其后,俄国在当地扩大殖民统治,兴建了教堂、警察局、赌场、金库、火药库等,并改名尼古拉耶夫斯克城,驻扎了一万俄军,是俄国此时的远东首府,张作霖他们要血洗这座城,还要全身而退,难度可想而知。
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公路、田野、河流、房舍、树林,使很多目标和行人都显得模糊了。戴黑色貂皮帽的张作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田七凤就在他旁边。张作霖强调了好几遍,“打俄国老毛子不是闹着玩的,女人最好别跟着凑热闹。”但田七凤死活要跟着,张作霖掏出一把毛瑟枪,扔给她,把一个黄色的大南瓜放在百步之外,“你要是打中了,我就带你去。”田七凤二话没说,把一个红苹果放在大南瓜上面。“砰”的一枪,就打烂了苹果,张作霖无话可说。
在没膝深的雪地里行走,本来就很累人。加上夜黑风大。他们还全副武装,机关枪、过山炮都很重。走着走着,这支队伍累得喘不过气来。孙烈臣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张作霖,问道:“大哥。我们走了多久?还有多远能到城里?”
张作霖掏出曾纪泽送给他的金色怀表,打开盖子,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他对孙烈臣说:“妈勒个巴子,三个时辰了,我们才走了二十里地。还有三四里地左右,叫兄弟们加快步子,要是天亮才赶到城里,被老毛子发现。那就不好办了。”
孙烈臣看见前面有一片倒伏的白桦树,喘着粗气建议说:“大哥,时间来得及,兄弟们都走了三个时辰,休息一会吧,吃点东西,我们都饿了,实在走不动了。”
张作霖看了看田七凤,她也是气喘吁吁,看身后的队伍,都累得东倒西歪,便下了一道命令:“停止前进,吃点东西,原地休息二十分钟!”
说完,张作霖自己直奔倒地的白桦树,田七凤用袖子拨掉了上面的积雪,他一屁股坐在冰凉的树干上,从口袋里掏出半个被压扁的烧饼啃起来。刚啃第一口,就觉得这冻过的烧饼,实在太干太硬,在嘴里嚼了半天也难下咽,田七凤弯腰撅起屁股,到地上抓起一把雪,塞进张作霖的嘴里,张作霖感觉好多了。
田七凤抓雪的时候,翘得老高,屁股正对着张作霖,他内心一股燥热,很想上去摸一把,但一下子脑海中又浮想起妻子赵春桂,把口水咽到了肚子里。
孙烈臣、汤玉麟他们也原地休息,填饱了肚子。张作霖拿着怀表看时间,一到二十分钟,马上命令队伍重新出发。这时,汤玉麟拿着一双筒军用望远镜,跑过来报告:“大哥,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张作霖喊了一声:“隐蔽,做好战斗准备!”所有的人当即都趴在了雪地上,东倒西歪的树干成为了天然的掩体,他们趴在雪地上,架起了机枪,有的人把步枪的枪栓都拉好了,这支队伍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远东地区冬天的白桦林,光秃秃的,无遮无拦,视野开阔,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张作霖接过汤玉麟手中的望远镜,趴在树干上仔细地观察着森林里的动静,问汤玉麟:“来人在哪个方向?来了多少人?”
汤玉麟说:“是西北方向。”
张作霖把望远镜转向西北,那里果然有一队人马,朝尼古拉耶夫斯克城走去,一百多号人,看样子是商贩,马车上满是货物。等他们走近了一点,张作霖把望远镜扔给汤玉麟,冷静地回头对孙烈臣说:“在西北方向,有一百多个中国鱼贩子正在朝这个方向过来,做好战斗准备,把他们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跑!”
孙烈臣听到张作霖的命令,把狙击步枪架在了树干上。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些人走近了,孙烈臣问张作霖:“大哥,你怎么知道来的人我们中国人?”
张作霖道:“妈勒个巴子,他们的脑袋后面还有辫子呢。”
虽然大汉帝国已经下令剪辫子,但东北地区确实还有很多满人没有剪辫子。
孙烈臣点点头,带着一百多个兄弟跑过去,树林里响起了一阵推动枪栓的哐啷声。孙烈臣把他们带到张作霖等人的面前。他们果然是一些中国的鱼贩子,要连夜送新鲜的大马哈鱼和长白山的野人参到沙俄阿穆尔省军管省长格里布斯基的府上。
汤玉麟朝那些人喊:“统统不许动,只准一个人走过来。”
一个领头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战战兢兢走了过来,张作霖大声地冲着他问:“妈勒个巴子,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三更半夜的。”
那领头的中年男子叫赵四,獐头鼠目,身上还有一股鱼腥味,跑过来点头哈腰,对张作霖说:“这位爷,我们要给阿穆尔省的总督府送新鲜的大马哈鱼,这是他的夫人最爱吃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