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等了半个时辰,那数十个宾客才陆续离开。廖氏心中既欢喜又觉疲累,送走了人,就和丈夫回院子。花铃也觉得累了,而且半数青丝披脖间,总有些不舒服,抬手捋了捋,转身之际,察觉有人瞧看,抬眼看去,就见了个俊气男子往这瞧。
她微微一顿,笑笑,“来宝哥哥。”
明媚日光下的花铃温婉如玉,眸含秋水,唇间不点而赤,美得无瑕。沈来宝微微愣神,那个小豆丁去了哪里。
花铃见他不言语,还一个劲地走神,提着快曳地的长裙就往他走去。
沈来宝不由挺直了腰,瞧着将到面前的花铃,似有春风拂来,美不胜收。
花铃瞧他一眼,又看他手中提的食盒,“给我的?”
沈来宝回神,伸手,食盒几乎是冲到花铃面前,扑了她一脸的风,“嗯。”
花铃抱了过来,又打量他一眼,“脏死了,你又跑去马场啦?”
“跟盘子去的,跑了两回,带你的小云去溜了一圈。”
“小云乖吗?”
“乖。就是好像有点吃撑了,不愿意跑,就带它走了许久。”
花铃噗嗤一笑,“贪吃,难怪总比飞扬胖,明明个子比飞扬矮那么多。”
跟她说了几句话,沈来宝才认定她没有被调包,也是奇怪,怎么就是换了身少女的衣裳和发髻,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他抬手在她脑袋上和自己的心口上划了条线,“物似主人形。”
花铃一听,恼了,“再不许说我胖,说我矮。不然我就说你脏,说你字丑了。”
沈来宝经过多年刻苦练习,字不能说潇洒俊逸,但在书院里也是属于好看的一类。奈何花铃的字更好看,犹如印刷而出,字迹工整清秀却又不显小气,光是看字就觉有清风扑面。
本以为逃离了死**的沈来宝又被她一戳,戳得都心疼了。他笑看着花铃,还是那个矮个子,可是却不是小姑娘了。他在这和她说了半会话,站在花家门口的葛嬷嬷就往这边瞅了好几眼,像防贼似的。
不能亲近小花的魔咒已经开始了,从今天起,到处都会是警惕的眼神。沈来宝忽然有些不高兴,连花铃都看出来了。
“来宝哥哥你不高兴了吗?我再不说你字丑了,其实你的字写得挺好看的。”
沈来宝笑道,“比起你写的呢?”
花铃转了转眼,“就丑那么一点点。”
沈来宝哑然失笑,“知道了,书圣,你快回去吧,再不回去,葛嬷嬷就要用眼神将我吃掉了。”
花铃回头看了一眼,葛嬷嬷果真往这直勾勾的盯,难怪他这样不自在。她抱着食盒点点头,下了台阶又回头瞧他,“来宝哥哥,你的字真的不丑。”
说罢这才回去,背影俏丽纤细,原本全都束起的发半披,已经及腰,如墨云瀑泄。
“少爷。”阿五见他不走不动,问道,“您在想什么?”
“我想起一句当年很流行的话。”
“什么话?”
“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沈来宝对小花未来会嫁给谁深感忧虑。
阿五忍不住说道,“您这么操心,您完全可以求娶花家千金呀。”
沈来宝顿了顿,娶小花啊……娶……他没答话,小花怎么会喜欢他,他是半点都没看出来。
他沉思半晌,点头,对,半点都没有。
花铃抱着食盒进了院子,葛嬷嬷紧紧跟在一侧,语重心长道,“姑娘,今日开始您不比以前了,不能老跟外人走这么近,对男子都要保持一丈距离。刚才您离得太近了,太近了呀。”
“来宝哥哥又不是外人。”
葛嬷嬷肃色,“除了花氏家族的男子,其他的男子都是外人,都是外人。”
屡屡重复,让这件事都变得严重了般。花铃心中不悦,可是嬷嬷也是为了她好,便没有太过抗拒,这才认真起来,“嬷嬷,那我还能跟来宝哥哥去骑马吗?”
“不行,跟着其他姑娘一块去逛绣庄吧。”
“那我还能和来宝哥哥一起去酒楼吃糕点么?”
葛嬷嬷更是肃色,都有些惊慌了,“这当然是更不可能的!”
本来还因自己终于长大了而觉得欢喜的花铃不由沉默,其实长大了也不好。葛嬷嬷又苦口婆心道,“别家姑娘都是这么过来的,等日后您成亲了,更不能跟别的男子走太近,得保持两丈距离,不对,三丈,否则姑爷会起疑心,对您不好的。”
花铃回神,“起疑心?”
“怀疑您……”葛嬷嬷话到嘴边又打住了,可一想她这个年纪也该知道了,“刚才笄礼上,女宾不是教导了您么?三从四德,要知廉耻。”
“那我跟来宝哥哥盘子哥哥今日起就要断绝往来了么?”
“可不是。”
花铃顿时恼了,这及笄怎么就变成囚笼了。葛嬷嬷还在敦敦教诲,可花铃已经听不入耳,最后终于说道,“我嫁的人要是因为我跟别的男子多说两句话就怀疑我不忠,那还不如不要嫁,他还不如去娶个木雕人!”
葛嬷嬷顿时惊愕,她家小姐这是要拆天了不成。都是自家老爷惯的,这样的话要是让夫人听见,非得说她这嬷嬷没教好。
怪只怪老爷从小就不管管,巷子里玩得好的又都是男童,自家小姐看起来娴静美好,可骨子里呀,可反叛得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