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凉浅薄的月光下。
祁王听完齐清儿的话,点了点头,脸上亦无太大表情。
他挪动了一下脚步,后道:“到时让皋帝亲自驾临璟雯的生辰宴便是。”
语气坚定,似已有完全的把握。
齐清儿想到皋帝会来,心不由得拧了一下。
她望着祁王的脸,他在私下的时候也不愿称皋帝为父皇。
稍顿后,方道:“璟雯现在虽是皋帝面前的红人,但璟雯的生辰皋帝未必就亲自前来,一国之主,岂有屈尊折贵的道理。”齐清儿略停,眼眸闪着幽光,继续道:“更何况公主只身一人,尚无婚事,也不关系国运,皋帝未必就会如此在意璟雯。”
祁王微咳一声,长长的睫毛掩在桃花眼上。
他轻动薄唇,道:“你以为自比武招亲之后,皋帝便不再有给璟雯择胥的意图了吗?他的后宫向来都和前朝有着盘根错节的裙带关系,你认为他会白白放掉纯净公主这一颗棋子吗?”
此话叫齐清儿心寒。
帝王的心里永远只有江山,不但公主是政治的牺牲品,就连后宫的嫔妃们,她们的荣辱也很大程度的受到前朝的控制。
情意这种东西,早被高高在上的皇权分食掉了。
可怜的纯净公主,终逃不过要嫁给一个她自己不喜欢的人。
齐清儿想到此处深吸一口凉气。
公主若是再嫁,齐清儿自己必逃不了陪嫁的命运。
“你的意思是,皋帝会在璟雯生辰当日再择胥吗?”齐清儿终还是不安的问了一句。
祁王转身靠向齐清儿,桃花眼伴着月光,丝丝绵绵的撒在齐清儿身上。
他看了半饷,后道:“你放心,生辰当日皋帝不会有余心去给璟雯择胥的。”他顿了顿,眼眸中闪着几分期许与似有似无的无奈,道:“若你能有自己的府邸,便不会再受公主的牵制了。”
在这个偌大的京城当中。
齐清儿这样的朝廷钦犯想要有自己的府邸,那比登天都难。
若是要有一处脱离公主的住处,隐去身份,也能过活。但翻案又从何谈起,没有公主的势力,她又如何能够接触到朝廷的核心人物。
如此,她眼下唯一的寄托就是公主。
齐清儿冷冷地一笑,“殿下说笑了,眼下我也只能依附璟雯。”
祁王心中拔丝般的冷,他本该是她的依靠,是她可以光明正大依附的人,只因血案来得太快。
当年的她们年纪尚小。
根本无力反击,也只能任人宰割。
祁王垂目,自嘲般的勾了勾薄唇,道:“越国刺史已经在来大煜的路上,大概也就是璟雯生辰的时候到京城。”
“殿下的意思是......”
齐清儿随即改了称呼,以殿下呼之,生生地拉开了距离。
那句“眼下我也只能依附璟雯。”让齐清儿心中更加清楚的发现,她眼前的祁王不过是共谋者,怎可因楚姑娘的一番话,而动摇了自己对祁王的心智。
她很快调整好心绪,完全处于谋划的状态。
祁王感应到齐清儿瞬间的变化,自也挪开目光,避免接触。
他道:“越国刺史此番前来定是为了公主险遭行刺一事,到时候我会想法办让他直接到纯净公主府面圣。”说着语气变得严肃,继续道:“最好要让方远和越国使臣一起面圣。”
此话一落,齐清儿思绪飞快的旋转。
使臣向来清高,何况越国使臣是为行刺一事而来。
想必越国也是想别清和行刺一事的关系。
眼下因为严颂丢下的玉佩,使得大煜朝对越国反目,越国此时该是想尽一切办法向大煜朝示好,又怎么会出手去管大煜朝内的国事呢?还是这样牵动到大煜上千万百姓生命的国事。
自然是少一事,不如多一事。
祁王这是要她去完成这么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么??齐清儿微合了下杏眼,道:“殿下早已知道皋帝会在璟雯生辰当日再择胥,至今我也尚未听到有何关于公主婚事的消息,想必皋帝也就是亲自邀请朝中权贵门第世家中的公子,在璟雯生辰时赴宴。这些公子本身虽无太大的权力,但他们的父亲却有。殿下想在璟雯生辰宴上揭凌王大逆不道之罪,也是想让皋帝碍于众臣的势力,不得不给凌王治罪,且必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齐清儿倚着墙面,微喘几下。
祁王手在袖中欲伸出相扶,但一瞥念,还是没有那么做。
他现在身上的伤,能让他如此站着,已是极限。
齐清儿看了祁王一眼后,继续道:“凌王四次三番出言挑拨我和璟雯的关系,又对我的身份持怀疑态度,殿下能查出我的身份,凌王他一次查不到,并不代表日后就查不出来。我要京城中名正言顺的留下,凌王是留不得了!殿下大可放心,方远是揭发凌王的引火线,璟雯生辰当日我必让他跟着越国使臣一同进殿,这样他才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说完这些,齐清儿明显觉得身体发凉,已在寒夜下站了这么久,手里的手炉都基本凉了。
祁王微微一震。
她的清儿也不再是十五年前的那个清儿了。
他桃花眼波动,道:“清儿……”
无数触动,感慨,在听完齐清儿的这些话之后,和着当年年少轻狂偶尔浮在心头的悸动,化成难以言状的心绪。
祁王心中纠结半饷,只唤出了齐清儿的闺名。
齐清儿身体微微一颤,垂目,道:“寒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