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府各房的人都擦亮了眼睛等着看老太太怎么处理三老爷带回来的人,谁知道十来天过去了,老太太连一个字都没提到她们。
三老爷倒是朝九晚五,不论刮风下雨,每天问安问得比要立规矩的媳妇还勤快,不过这里头到底有多少孝心,也就只有他自个儿知道了。反正俞府上到老太太,下到角门看家护院的狗,都认定了他是为他那貌美如花的外室才如此装孙子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最闹腾的估计要数四小姐俞定书了。
槿霞自从上回跟杜鹃搭上了线,两人居然就碰擦出了火花,时不时约上了,一道去找找三房的二丫,挖点情报娱乐娱乐大众。
什么“三老爷原本纳的那两个妾査氏和梅氏,见天在三太太面前哭诉,三老爷几天没到她们房里了”,“三太太又跟三老爷拌嘴了”,“三太太疑似患了痛风”。
因为三房两娃,俞承泽和俞定书,都是三太太生的,比起风云争霸的大房,杏娘这是第一次从官方渠道知道,三房还有年纪一大一小两姨娘。由此也不难看出,三太太晕倒并不是针对三老爷纳妾,她膈应的应该是三老爷找外室,找了外室不算数,还带回来两能跑能跳的孩子。
俞定书一身本事,这回有了用武之地。
她每天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院子里头看门,只要她那同父异母的姐姐一开门,她就开始冷嘲热讽,堵着不让人动。那新来的定萍再本事,一天下来总要吃喝拉撒,俞定书歇息的时候,她手下一群人精,以桃叶丛绣为代表,每天跟装了监视器一样,害的人定萍屋里的丫头倒个恭桶都要半夜行动。
定萍当然不是个傻的,她去找自家漂亮娘和老爹告状,三老爷听着母女两声泪俱下地控诉,怒气冲冲冲到两女儿的院里头,还真在门口把俞定书给截住了。
俞定书脸不红气不喘,一看见自家父亲,没给他说一个字的机会,伸出两只手,扒着他的衣服开始哭,说:“爹爹,是不是定萍姐姐讨厌我?我天天守在她门口,巴望着能见她一面,她为什么老是躲在屋子里头不理我?”
定萍的年纪比俞定琴大,也就是说,定萍其实才是三老爷的大女儿。
俞定书那张嘴除了会挑衅滋事,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力也是一等一的,三老爷不大理会内宅妇人的事情,哪晓得自家女儿早就修炼到宅斗中级了。
三老爷往那院里头一站,定萍抽噎几下,抹几滴眼泪,俞定书一边表达自己对新姐姐的期待,一边让自个儿眼泪淌得跟尼加拉瓜大瀑布一样。
三老爷左手一只定书,右手一只定萍,他暗自比划了一下她们的身高,再想想她们的年纪,最后相信谁,也就不用多说了。
在意识到老太太没有要认新孙子、新孙女之后,三太太的痛风也渐渐有了起色,没多久,就能下床走动了。
还有什么事能比丈夫偷人,被婆婆力挺更让人高兴的呢?
三太太欣慰之余,又愁起了以后的日子。虽然现在俞府上下都帮着自己,无奈最重要那一个却一心向着那狐狸精。老太太还没老糊涂,谁晓得还有几年可以靠,把那一家子留在府里头,终究是个祸害。
在床上翻腾了一个晚上,最后决定主动出击。趁着老太太还没进棺材,先把人哄好了,把狐狸精一家子全撵到大街上要饭去。
儿子不跟自己一条心,好歹她还有一个不遗余力蹦跶在抗敌第一线、和自己同进同退的女儿俞定书。琢磨着老太太怎么着也该消气,把改名那事儿揭过去了,这会儿带着定书过去,整好把那装病的差使给卸了。
彼时正是三月初五。
也该是四小姐俞定书倒霉,出门没看黄历。
三太太是打着销假恢复晨昏定省的旗号去的,到的时候,却比正常打卡晚了一个时辰,一起帘子,就听见大太太、二太太还有老太太凑在一起说话的声音,隐约耳朵里捎到“银子”、“五十两”之类的词,偷瞧几眼,姑太太一家子不在。
她在外头故意嚎了两声“老太太”,把帕子往脸上一盖,扯着女儿就冲了进去,“噗通”一下膝盖着地,跪在了老太太面前:“老太太……你可要为我们娘俩做主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老太太的目光在她“哭”了半天没见一滴泪的脸上游移了许久,才不紧不慢地问道:“好好的,又怎么了?谁要为难你们娘俩了?”
三太太只一个劲地哭。
老太太又搭腔道:“你先起来吧,跪着说话,一时也说不清。坐下来,慢慢讲。”
三太太趴在地上,额头顶着地上的红毯子,嚎得更带劲了,嘴巴里“呜哩呜哩”,来回就那么两句话:“老太太……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大太太看不过去了,上前道:“三弟妹,你快起来吧,有什么委屈,说出来,老太太不会不帮你的。”
二太太也跟着道:“你口口声声说要让老太太做主,老太太总得晓得是什么事,才能有所定夺啊。”
两人一道弯下腰去扶她,三太太一把挣开了她们的手,力气颇大,扯开嗓子,大声道:“老太太若是不应我……我今儿个就不起来了!”
众人哑然。
老太太居高临下,用眼角斜她:“那你就跪着说吧。”
“老太太……”三太太傻眼了,按照她设计好的桥段,应该是老太太答应她,然后再亲自把她给扶起来……
俞定书也一道跪在边上,看见自家老娘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