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儿没把东西放下来,只皱着眉又凑到鼻子上闻了闻,嘴里嘀咕道:“原先不觉着,这雄黄是有些太臭了,我只听舅舅说烧着的时候会很臭,没听他说烧完冷掉以后还会有这种味道的。”
青菱可不管芳儿研究得正起劲儿,连忙又用帕子裹了那块雄黄,从芳儿手上接了过来,埋怨着:“不是雄黄的味儿,或许还烧的时候还掺了什么,你就听小姐的,别瞎动手了。”
芳儿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其他人都盯着她看,杏娘的脸色也不大好,顿觉自己炫耀显摆得有些太过了,连自家小姐的话都没上心,忙伸出手只是指着青菱手上的东西,尴尬地转移话题:“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这烧过的雄黄是万万不能入酒的。我听舅舅说,烧过的雄黄入酒喝了就会上吐下泻。”
上吐下泻?杏娘有些无语,那估计是轻度的砒霜中毒吧。雄黄加热会变成砒霜,捣鼓什么雄黄酒时中招也不奇怪。
“上吐下泻?这雄黄可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杏娘没接芳儿的话茬,身后的一群丫鬟听到芳儿那句添头的话却淡定不了了,头一个炸锅的是秋鸿,“三太太把这东西塞进香囊里是想做什么?还送来给我们小姐,还让梅雪专门送过来……”
一向喜欢用最恶意的心态揣摩三太太的槿霞免不了复议一通:“就是,小姐本来身子就弱,这种东西戴多了,谁晓得会怎么样?”
其他人虽未搭话,却也纷纷表示赞同,连一向重规矩的青菱也没再提反对意见。
眼看着众丫鬟脑子里又开始跑马,杏娘虽没有猜出三太太这么做的用意,还是适时出声阻止了她们:“行了行了,芳儿方才不是才说,雄黄磨成粉可以驱蛇。话本戏里都说,白娘子遇上了雄黄粉可以现原形,想来雄黄粉也是……咳咳……”
现……原形?!杏娘说着说着突然自己被口水呛着了。身后一群丫鬟连忙给她拍背顺气,一时之间叽叽喳喳,屋子里乱了起来。
杏娘喘过气来,强忍住大开的脑洞,看着帕子包着的雄黄,安慰众丫鬟:“我没事。雄黄本就是好东西,这个又是三婶送给三姐姐的,想来她也不会去害三姐姐。芳儿也说了,可以驱蛇,只要不入口,想来不会这么样。”说着又吩咐芳儿:“你把手好好洗洗。”
看了看十五,又给青菱使了个眼色。青菱被自家小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招来十五,让她把前日领到的香胰子分了芳儿一块。芳儿双眼发亮,乐滋滋地随着十五走了。
屋子里剩下了青菱、秋鸿,玉珠和槿霞。
杏娘脸色发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哭的是,经过今天三房主子丫鬟们蹩脚的表演,可以肯定,三太太确实是盯上她了;笑的是,不晓得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让对方直接把她当成蛇精了。
玉珠她们使小聪明把她的香囊和俞定琴掉了个个儿,此时想来,估计三太太是把每一个香囊里塞上雄黄了。她和俞定妍拿到的香囊料更足,所以看着都比一般的大,她们平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三太太肯定觉得雄黄块头大,更加有效果吧,横竖这玩意儿对人也无甚影响。
这真特么……
杏娘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拯救了整个宇宙大星系,她现在特别庆幸,三太太没手欠到把这玩意儿直接放到她饭食里,不然她现在不死也残了。
青菱瞅着杏娘对着哭笑不得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可是明白了什么?”
明白,她自然是明白了。
杏娘在现代的时候,绝对是一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但是穿越之后,她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对三太太起了防备。今天是雄黄,谁知道过几天会不会是什么符水。她不清楚孙树的灵魂是怎么跑到俞杏娘身上的,照三太太这么个折腾法,保不准哪天遇到个真本事的和尚道士把她给灭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孙树作为俞杏娘,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应该被卡擦掉,她还想长长久久的活着。
被三太太这么吓了这么几次,杏娘也被激出了火气,不能跟青菱她们说,你们三太太把自个儿当成法海了,她决定彻底混淆大家的视听:“方才芳儿说烧过的雄黄气味没这么重,青菱说可能还掺了什么东西,我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想着最好能查查清楚。”
“可是这要怎么查?”秋鸿问道。
杏娘装作思索的样子,对几个丫鬟道:“我总觉得闻着这个香囊的味道很不舒服,最好能抠点下来,给我娘和胡妈妈看看……”
槿霞在边上跟着抓耳挠腮,抬头瞅见了绣篮里的剪子,一把抓起来握在手上:“这个容易,我用剪子把雄黄削掉一小块,也看不出来,等会儿玉珠再把香囊重新缝起来。”
说罢,抡起剪刀,用刀刃轻轻在上头切了起来。雄黄很是松软,不晓得是不是被点着过的原因,轻轻一割,就掉下来一片。槿霞怕东西太少,不够看,又冲着其他位置切了几刀。
秋鸿把自己的帕子贡献出来,小心将切下来的雄黄包好。杏娘凑过去看,发现被切下来的芯子里带着些白色,像是结晶状的。
杏娘对雄黄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还隐约记得什么“外红中白”之类的描述,似乎雄黄遇热变成砒霜以后就是这个样子的。她对结果很满意,一甩手冲秋鸿道:“你去给胡妈妈看看吧。让我娘跟秦姨娘说说,最好把五姐姐的香囊也拆了,看看里头到底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