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人活了多半辈子,什么世面没有见过,看着沈飞阴谋得逞的样子,知道对方所怀志向不小,同时也感到无可奈何,从某些方面看起来,道教似乎确实有着它的不凡之处,也就是凌驾在佛宗之上的地方。
严母却道:“得上仙施恩,拙妇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若不是你一心问道,就算有严倪小姐的姻缘在,我也不会随便出手的,是你自己选对了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沈飞有意无意地望向城主,看对方眉头深锁的低下头,露出微笑:“起来吧,地板凉,于你病情不利,快快请起。”
眼见严母还是不愿起身,沈飞对严倪说:“倪儿,快快把你母亲扶起来,坐在我对面。”
严倪抬起头看着沈飞,目光中的神彩与初时的花痴完全不一样了,转化为深深的崇拜和敬仰,乖乖地对母亲道:“母亲大人,既然上仙许您起身,肯定是有着更好的安排,依我看,咱们就照上仙的吩咐做吧。”
严母思索了一阵,点点头,“那好吧。”接着在女儿的搀扶下慢慢站起,坐在沈飞的对面,老迈的城主大人叹息一声,这才也跟着一同站起。
沈飞望向严母,道:“服用仙丹后,感觉如何?”
被沈飞问及,仿佛是触及了心底里的伤心事,严母又再跪拜:“不瞒上仙,这些年来我饱受疾病的困扰,日不能欢笑,夜不能安枕,体内气血流通不畅,心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犯一回毛病,需要及时服药抵抗。若不是官人对我不离不弃,我……我早就不想活了……”一边说着,一边哽咽哭泣起来,城主大人看爱妻如此,也是眼圈一红,悲从中来,抱着爱人一起垂泪。
哭了好一会儿,严母终于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若不是舍不得他们,我真是不想活了。今日得上仙高抬贵手,赐予仙丹一粒,服用之后,我自己都能感受到体内经络变得强健,心脏跳动越发有力,可以说,上仙您对我有着再造之恩,重生之德,我今日斗胆,在这里做主了,日后我严府一家老小,为你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之前还是拙妇当牛做马,在所不辞;现在将一家老小都带上了,严母越说越是激动,真情实感流露在其中。沈飞不动声色地望向汝阳城城主大人,看到对方犹豫了良久之后,终于答应:“严家老小,当牛做马,在所不辞。”露出会心地笑,“仙人指引有缘之人,你们严府与我有缘,受到指引也是理所应当之事。这样,等下我为你行一套针,行针过后,当保五年之内,恶疾不会复发,你看可好。”
“谢上仙。”严母深深叩拜。
沈飞点头微笑。他一心为严母祛病除根,是因为严母甫一出现,面色晦暗,双目无神,一副病怏怏的将死之兆,为她调理好身子,即便不发一言,她圈子里的那些贵妇人也马上就可以看出变化,进而追问这些变化的由来,再依着线索寻到自己这里。
汝阳城士绅不在少数,他们整日在外打拼,自然知道道教与佛教之争,以及其中的厉害关系,这些终日家长里短的贵妇人们却不会明了这些,一旦入局,只要时不时地在官人耳边吹吹枕边风,他的第一个目的就能够达到。
沈飞算盘打的响亮,谋划细致至极,和严倪的见面简直是上天赐予的恩惠。
“去把屋门关好,行针的时候,切忌着凉。”
……
开皇三十年十月,有关道宗定居汝阳城的种种秘闻,在贵族圈内不胫而走,福来客栈门可罗雀,往来出入者具是达官显贵,而与之相反,沈飞的屋门始终反锁,即便偶尔身在屋中,也是绝不开门。
就这样时间一晃而逝,十五天过去了,在第十五天的晚上,翠兰轩的好戏终于开始。
黑市拍卖,有资格入场的只有三种人。其一,携带禁品而来的商人;其二,缴纳纹银一百两的富户;其三,持有翠兰轩轩主赐予金券的人。这一天翠兰轩下三层暂停营业,只有第四层对少数人开放,虎皮灯笼悬挂在屋檐最高处,整个翠兰轩大门紧闭,由看不出路数的高手把守。负责守门的起码都是武师的级别,往日里跟在老鸨身后的那些膀大腰圆的家伙们,顶多只能打打杂役。
四楼是一个巨大而宽敞的房间,每隔三米点燃着一盏彩绘铜雁鱼灯,穹顶中心的吊顶上,吊挂着一艘金子打造的帆船,帆船由十五根金锁与房顶连接在一起,上装黑油,点燃之后将穹顶映照得红彤彤的。
整间屋子是长方形的,对角处立着一扇扇屏风,屏风后面坐着竞拍的人,互相之间只能透过屏风看到一个个模糊的轮廓。这个设计真的很巧妙,黑市拍卖毕竟是违法的事情,如果大家都是眼对眼,看得清清楚楚的话,难免觉得别扭,这样坐在屏风后面,一方面提高了竞拍的档次和竞价者的身份,另外一方面又保护了互相间的隐私,真是再合适不过。
沈飞坐在角落里,头两天的时候,他悄无声息地抢劫了一队商户,偷取了领头者的金券。本来他也花得起一百两银子进入此地,不过毕竟是苦日子熬过来的,真把一百两拿出来的时候,手实在有点抖,所以改为抢劫,这世上最赚钱的买卖就是抢,有句古语说的好:买不如卖,卖不如偷,偷不如抢,就是这个道理。
若是平民百姓,沈飞抢劫之后,肯定是充满了负罪感,不过像这种搜刮民脂民财,肥头大耳的富商,他就一丁点愧疚都没有。
持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