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方和万重道人死后产生的冤魂交错而过,一只爪子被斩落,却仍悬浮在那里,悬浮在光柱深处,冤魂笑道:“太天真的是你才对,居然踏入我的领地,简直是在找死。”
廷方蹙眉,那被斩掉的爪子化作黑暗的恶灵,领着身边的所有邪煞之气,一起冲来,团团包围了他。
从外面看,黑暗遮蔽了青蓝,冰冷的气息弥漫,竞技场内的一些地方居然开始结霜,天空低沉,视线尽头似乎在泣血,不知出处的爪印出现在云端。
这种压力感便是恶灵形成的前兆,沈飞之前经历过一次怨灵蜕变的过程,那个时候,大概是为了躲避纳兰明珠的耳目逃入了气吞山河卷,并没有这般强烈的感觉,此刻再一次经历,才发现怨灵实在是不能被允许存在的生物,太过邪恶了。哪怕他们生前再过无辜,经受了再多痛苦的折磨,可一旦成为怨灵,便是不容天地的存在,需要铲除和消灭。
他脚踩花瓣云径直往上飞,一直来到怪兽盘旋的地方,和对方隔着光柱内外对视,那逐渐形成的怨灵长着一张惨败的女面,眼睛闭合,身体像某种长残的爬行动物,凹凹凸凸,布满了角质体,六个爪子分别位于前、后、中间,自由向下垂落,生在肚子上的爪子稍短,看起来就像胎儿强挤出子宫,裸露在外面的小臂,张开嘴的时候露出密集锋利的短牙,污秽寒冷之气隔着光柱也可清晰感受,舌头外伸,坚硬如同男人的阳物。
“这东西端的恶心。”沈飞这样想着,往前挥出一剑。剑刃穿透光柱,力量已经损失大半,被冤魂轻松抓在手里,没有因此流血,往后猛拽。
沈飞险些被拖拽进去,弃剑后退,怪物手中的剑刃化作花瓣,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嗷嗷嗷嗷嗷嗷!”怪物尖叫,开合的嘴巴,利齿上下滴趟粘液,看起来具有腐蚀性,孩子的母亲大概是四人当中怨念最深的,她亲眼看着丈夫惨死,亲手结束了两个孩子的性命,再发动冤魂诅咒,这份执着让人畏惧。
所以沈飞迎战的,其实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光柱是孕育怨灵的脐带,沈飞站在光柱外面向它进攻,威力大打折扣,目视前方,看那怪物盘旋游弋,跃跃欲试,秽煞之气不断汇聚,似乎比他还要着急,计上心头,狡黠一笑:“遇见本大爷,算你倒霉。”
他默念解封诀,气吞山河卷出现在异域最深处,乘虹光飞来,缓缓打开,一股不凡的压力随之外泄,婷希感受到这股力量,抬头仰视,看清楚出现的东西,露出古怪神色,心道:“沈飞此行下山带了不少的宝贝,若将他杀掉,夺得全部,我蓬莱仙岛的实力将会大大增强。”
自从七小出现,她对沈飞的感觉就大变样,本来是老熟人叙旧的节奏,一下子变得贪婪而怀有目的,妄图掳走七小中的一两只,带回岛上研究;再看到乘虹光飞来的气吞山河卷,心中贪婪更是不可抑制,所谓怀璧其罪,沈飞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这位故人,已经悄悄打上了他身上那些重宝的主意。
气吞山河卷截断了光柱,强大的吸力将仍在不断汇聚的邪煞之力吸纳入神卷之中,山河卷对于这等不会移动的生物有着天生的克制作用,只要将它吸入神卷,沈飞身为卷内的主宰,便可以为所欲为。
光柱内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神卷当中,身在其中的冤魂闭合的眼睛始终无法睁开,愤怒尖叫:“嗷嗷嗷嗷嗷嗷,多管闲事的臭小鬼,我们一家四口与那姐弟四人的仇怨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飞身在光柱外,全心操控神卷:“蜀山以除魔卫道为教义,你既然选择脱去凡身,化作这般不死不活的样子,便已在我诛杀的对象之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冤魂狂笑。
“你笑什么?”沈飞蹙眉。
“我笑的是,弱小者生在九州之上,一辈子无力掌控命运,被强大者随意蹂躏玩弄,致死方有一线报仇的可能,却还是被你这种自诩替天行道的道士们诛杀,彻底断送了希望。可笑啊,可笑,你们哪里是替天行道,分明就是在助纣为虐!”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冤魂的话深深炸响在沈飞的脑海里,在他的内心深处掀起了惊涛骇浪,“我明明是在替天行道,匡扶正义,怎么就变成了助纣为虐的人呢?怎么就扼杀了弱小者向强者报复的唯一希望呢?怎么会呢!”冤魂的一句话,触动了沈飞内心深处长久以来压抑的某一根心弦,让那些久积在脑海中的疑惑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到底是替天行道,还是助纣为虐,蜀山所行之事,自己仗剑行天涯的目的,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到底什么才是道士真正应该做的事情。
凡此种种,纷至沓来,沈飞感觉自己的脑海一下子空了,感觉所有的疑问充斥了大脑,感觉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化作空白——是对,是错,是善是恶,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在替天行道,还是在助纣为虐!
巨大的震撼来自于内心,直到灵台深处忽然传来一阵灼烧之感,是童子金身在发挥作用,他才逐渐清醒过来,“来不及想那些了,如果此刻不阻止你,便会有更多的无辜者遇害。”
清醒之后,却见那冤魂已经甩动着尾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