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五年来深居简出,反而躲过了西北的风沙和日照,皮肤比五年前更为白嫩。再加上原本就秀丽的五官,稍微一捯饬,就是一个标致美人儿。
虽然她不清楚此次设宴为何,不过长居文池多年,还从未听过县令大人款待平民。所以,这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哪怕是个妾室,也是只瘦死的骆驼。
她欢天喜地地把沈月然送出沈家大门,交到衙役手中。
沈月然想起什么,说声“等会儿”,转身跑回南室。
吴兆容一阵忐忑,还好,沈月然马上就出来,只是腰间多了一只荷包。
“走吧。”沈月然道。
衙役听令,带头前行。
吴兆容目送二人离去,哑声嘀咕,“嫁——出去,这笔账就不和你算了——”
沈月然随衙役一路前行,从衙门后门进入,沿着曲折小径,园林渐见。
那天她被“捕”,也曾见过这座园林。
不过那时只一心叫骂,没有半分心情观赏。
此时朝阳初现,整座园林笼罩在一片晨曦之中,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她不由心旷神怡,只觉压抑了一宿的情绪也得到了舒解。
穿过两曲两折,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空地现于眼前。
衙役自觉退下,沈月然抬眼望去。
桂花树下,案几一旁,卫奕双手负后,直身而立。
果然是他。
沈月然双手合于身前,欠身唤道,“卫大人。”
卫奕回头,见是她,微微一怔后,提唇浅笑。
眼前女子粉面端容,长身安然,素雅清秀,哪里有半分文池“老姑娘”的影子?
觉察到他的注视,沈月然感到一阵拘促,不由垂下眼帘。
“坐。”他施礼,撩袍坐于案几上手。
沈月然垂头坐于案几下手。
“这里虽是衙役,你也唤我一声大人,不过此次宴请纯属私人往来,你不必拘礼。”卫奕看出她的不自在,出声安抚。
谁知,他不说还好,一说沈月然就越发窘迫,手心竟没来由地微微渗出汗来。
没出息!
她握紧双手,在心中暗暗骂自己。
卫奕心中一哂,这女子时而泼辣,时而羞涩,倒让他一时无所适从。
他想了想,拍拍手,两行丫头捧着装满瓜果的金盆银碗应声从游廊走来。不一会儿,不小的案几上摆放琳琅满目的瓜果。
夏季水果种类多,色彩艳,口感丰富,营养充沛,一席瓜果宴,比一席山珍海味还要应时应景,令人垂涎。
沈月然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瓜果,有些馋了。
“请用。”卫奕道。
沈月然难敌诱惑,抓起一把樱桃,和着几个荔枝,大快朵颐起来。
美味下肚,方才的拘束一扫而光,沈月然打开话匣子,“卫大人,她可全招了吗?”
“招了。”卫奕唇角带着一抹居高临下的笑意。
沈月然抬眼瞥见,心头一动,看来这位卫大人并不擅长与人聊天,否则,也不会特地摆上瓜果宴以消除她的紧张感,然后再等她开口。
原来是个个性矜持的人。
沈月然这样想着,轻松许多。
她自在地边吃边问,“卫大人如何令她招的?民女以为她还要抵赖呢。”
卫奕道,“余小莹虽是无情冷血之人,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抓住了这一点,她什么都说了。”
“什么弱点?”沈月然十分好奇。
“馋。”
“馋?”沈月然尴尬,捧在手中的哈密瓜不知是该塞进嘴里还是放回盆中。
“对,馋。”卫奕道,“每个人都有弱点,她也不例外。她每每偷盗,害人,说白了全是为了拿到银子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所以,只要拿美食诱惑她,她自然什么都招了。”
沈月然讪讪地把哈密瓜放进嘴里,咽下肚后,轻叹一声,“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一个只知道贪一时之欢、泄一时之愤的孩子。”
“是个孩子,但也是个犯了案的孩子。”卫奕强调。
“那她——”沈月然问不出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何况两条人命,余小莹她——
卫奕会意,“不会被处以极刑,汴京府牢署有一所特殊牢狱,专门关押不满十六岁的案犯,我会把她带去。”
卫奕虽然轻描淡写,可是沈月然心中明白,余小莹这样杀人放火坏事做绝的,就算不死,估计往后也在牢中渡过了。
想到这里,她垂眸黯然。
或许,这是余小莹最好的去处。
二人相对沉默了会儿,沈月然道,“卫大人,民女有三个问题想问你。”
卫奕浅笑,“请说。”
沈月然见他露笑,才想起二人初见那晚,他也曾问过她三个问题,这会儿,她倒是还给他了。
她也笑了,道,“第一个问题,卫大人是从何时开始认定余小莹是杀人真凶的?”
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卫大人是看了她的画像,才会将怀疑的目光集中到余小莹的身上。
卫奕道,“应该说,余小莹的凶手形象是一点一点地在我脑海中清晰起来的。其实,在饼铺那晚,余小莹就至少露出两个破绽。一是她对李心仪的态度。你还记得她闻着饼香来到饼铺,当她听说酥饼没有了之后的说的第一句话吗?”
沈月然想了想,道,“我记得她那时很惋惜地说,‘一个都没有了吗?闻着好香呢,尝尝也好’。”
卫奕点头,“是的。她的第一反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