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然感到些许失落了,她期待着他的回应,他却连回她两个“哦”。
是她的分析完全没有意义,还是——
她生出不详的预兆,颤声道,“卫大人,可是哥哥在牢中出了事?”
是不是沈日辉出了什么事,所以,她无论发现了什么都为时已晚?
“没有。”
这一次卫奕倒是应得很快,口气也不再冷冰冰,“你专心养伤,莫要胡思乱想,打结一事对案子至关重要,沈家大哥不出三日就能出来。”
沈月然宽下心来,也“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卫大人有些奇怪。
她一心惦着与他的约定,不顾周岸则的讶异,请求带她来到府衙后巷。谁知见到了他,他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算问她晚上可想好去哪里的时候,眼睛也是看向别处的。
卫大人是讨厌她还是无视她?
可是似乎都不对。
在她应道要去嫂嫂家暂住一晚后,他又派来马车,唤来婢女,带上药酒,即时替她消肿。
所以,卫大人是怎么了?
沈月然有些纳闷。
她想到什么,问道,“卫大人,采玉今个儿去府衙找您了吗?”
卫奕一听“采玉”二字,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再次染了霜。
沈月然接着道,“卫大人可知那船工赵安扬正是采玉的姐夫呢,您说这事巧不巧?采玉今个儿一听说姐夫出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向卫大人求助,可见卫大人对她来说是……”
“闭嘴!”
卫奕越听越恼,粗声喝道。
沈月然吓得攸地闭上嘴巴。
一向平静的卫大人居然发火了,所以,他今天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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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沈月然送到城北,卫奕不顾已至人定时分,径直敲开了赵府的大门。
沈日辉这件事他若按公务来办,有越职之嫌,若按私事来办,倒有了商量的余地。
已经睡下的赵显阳听闻是他来访,有些纳闷,却又立刻从床榻起身至前堂接待。
卫奕绝对是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能令他深夜造访的事,绝非一般。
“卫侍卫是为那金满堂的磨工而来?”
赵显阳听完他的来意,意兴阑珊。他以为是何种要事呢,原来是为了个磨工,真真扰人清梦!
卫奕正色道,“下官不是为谁而来,而是不忍见大人公务繁忙,想替大人分忧解难。”
赵显阳抚额大笑。
他与卫奕共事五年,又比卫奕年长二十岁,所以,卫奕会说什么话,不会说什么话,他一听便知。
这等谄媚之话若是旁人说了,他定会多存个心眼儿,认为说者必有所求,可是卫奕说,他反倒轻松了。
因为神通广大的卫神探从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求得真相。
笑罢,他道,“卫侍卫,这种连本官听了都要脸红的话,你就莫要说来了。实话说吧,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线索?”
卫奕嘿嘿笑道,“赵大人英明,下官的心思半分也逃不过大人的法眼,不知大人得不得空,能不能听下官说上两句?”
赵显阳道,“得不得空如今也被你吵醒了,长话短说吧。”
卫奕应是,开口道,“金满堂立足京城数十年,一向足金足量,这次却被证实在金箔碗中加了铱,下官如同大人和周老板一般,认为此案定是有人故意调换,要么是有人蓄意毁坏金满堂声誉,要么是有人暗自从中牟利。”
他仔细考虑过,此案非他份内,彻底推翻、从头调查不仅不可能,恐怕还会惹来赵显阳的忌意。一旦让赵显阳觉察到他对此事的疑心,再想找出真相就难上加难。何况,如今他手上的证据,也只能证明沈日辉与赵安扬的清白,所以不妨先救出二人再说。
果然,赵显阳频频点头,道,“卫侍卫接着说。”
卫奕道,“此案并不复杂,一件包裹分别经手白世纲、沈日辉和赵安扬,包裹完好,里面的真碗却变成了成色不足的次碗,毋容置疑,黑手定是在三人之中。而三人无论是谁,要想偷梁换柱,都必须经过解开锻带结块、取出真碗、放入次碗、系上锻带打结这一过程。”
赵显阳来了兴致,“卫侍卫是道这锻带结块就相当于包裹的封印?”
卫奕道,“赵大人令下官佩服。是,一百个人能打出一百种结块,而此案中的白世纲惯于打双扣结,沈日辉不会打结,赵安扬擅长打各种绳结,那么,首先可以排除嫌疑的就是中间的沈日辉。”
“这么说擅长打结的赵安扬嫌疑更大?”赵显阳问道。
卫奕道,“之前下官也是这么想,可是问过兆王爷后,下官的想法又变了。因为据兆王爷回忆,他接到包裹时,包裹上锻带完好,结块无损,唯一一点令他不悦,金满堂的包裹居然打了一个死结。大过年的,收到一个打有死结的包裹,任谁都会大怒。而他也正是因为这个不同寻常的死结,才对金碗起疑,执意要找方校正做个验证。”
“死结?”赵显阳道,“你方才不是说白世纲打的是双扣结吗?”
“是。”卫奕回道,“这正是令下官觉得赵安扬是清白之处。下官从兆王爷那里得到包扎金箔碗的红锦和锻带,按照扎痕重新还原结块之后发现,白世纲打的的确是一个双扣结,只是不知何故,他居然在两绳绕行时多绕了一圈,生生将一个双扣结打成了一个死结。赵安扬曾经运送过金满堂的包裹,又一向精通打结,不会不知道白世纲一向打的都是双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