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接待贵客公孙云越,周府在仓促间几乎将自家酒楼的内厨都调来置办酒宴。
夏豆落轿时,远远见着伙夫们端着托盘在园子里在穿梭传菜,也有管事的在指使着下人们布置,里头有几个尤其面熟,竟像是食美楼的那些伙计堂倌,往内院去的路上,似有几道目光追着她走,夏豆回头,正巧与那伙计眼神相对。
“...夏...夏姑娘?”伙计不敢确信地结结巴巴道。
“顺子,”夏豆笑答,这圆脸大耳的伙计,可不正是当初食美楼与夏豆甚为交好的小二顺子。
“真,真是夏姑娘,”如今晋升为掌事的顺子小跑几步走近,眼睛尽是喜色的问:“姑娘如今,如今是在何处高就?”
“我呀,”夏豆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我如今闲人一个,你们都过得好么,食美楼如今生意如何?”
“好,好,都好着呢,”顺子忸怩地搓着手答:“你还不知道吧,酒楼开了不少分店,都开到京城那边去了呢,二掌柜被调去了京城管事,吴婆子年前因年纪大了,楼里给了不少银子打发她回家养老去了,我,我如今也被提拔了不少....”
夏豆点点头,食美楼开分店她是内情人,当初酒楼的商业规划书还是她写给周彦之的,那时不知周家那些弯弯道道,只当他是普通商户,写得食楼酒肆商业链还不够全面,但周彦之其实远不止看起来的那般荒诞不经,内里应也是颇有才干,酒楼扩张的生意他认真做起来,做得比夏豆写得那些好的多,甚至很快理解并运用了融资配股等手段。
京城的那家酒楼,还有夏豆的股份在里头。
“我也听说了,你如今可也是不小的管事了呢,顺子哥,这声恭喜我可是说晚了?”夏豆打趣道。
“不晚不晚,”顺子说着说着便有些脸红,激动间话语都有些乱:“不不,我哪里能让姑娘恭喜,我顺子能有今天,得亏姑娘当初点醒提拔......”
夏豆被逗得愈发心情愉悦不已,正想要多说几句,旁边管事婆子提醒她:“夏姑娘,时候不早了,各家夫人小姐怕是早到了内院了.......”
夏豆看了那婆子一眼,婆子识趣地噤声,反而顺子被说得拘谨起来,“姑,姑娘有事,您先去忙...”
“顺子哥,你能晋升到管事也是你自己的本事,怕是以后还得有更好的前程呢”,夏豆与他再客套了几句,便道别道:“今儿事多,你也先去忙,若得了空,我再去食美楼看看大伙。”
顺子忙不迭地应了,看着夏豆被丫鬟仆妇们搀着往院里走,一时竟有些回不过眼来,那道仪姿雍容的清丽背影,竟是当初在食美楼前被当做来讨钱的丫头的么?
婆妇丫鬟们引着夏豆过了花甬穿堂,七八转弯之后进了内院,里头果然早已聚了不少夫人小姐在,院中房屋内阁甚多,亭台连阁,各家小姐相熟的便聚在一处赏花,戏玩,作画品字的都有,夫人们凑在一处打叶子牌之类。
夏豆牵着王濮进院,只有几家只略略地朝她俩投来了两眼,接着又各自谈笑打趣去了。
夏豆粗粗地打量了一番房里座位布置,拉着王濮找了处不甚打眼的位坐下,王濮家世地位虽不低,却也少有机会赴这类酒宴,这时看着满座穿着华美言谈有度的夫人小姐,到底有些拘谨。
“咱就负责吃吃喝喝就行了,”夏豆给她递了几块果脯,附在她耳畔小声说道,王濮莞尔一笑,也小声回:“姐姐,我可不是怯场了,是同这些不相识的人聚在一屋子客套,还需端着仪态,浑身不适的很。”
夏豆拈着帕子压在嘴角,借以掩盖笑意,接着朝王濮眨眨眼,表示深有同感。
“夏豆...夏姑娘,”这时屋外有娇脆的女子声音传来,夏豆抬首一看,竟是周家七小姐周玉萏在朝她招手。
周玉萏是周家四房的小姐,她母亲胡姨娘十分善拢人心,深得周四老爷欢喜,故周玉萏在周家的地位虽远不如嫡小姐周玉棠,但也庶女中算得上是最受荣宠的。
夏豆起身微微鞠一礼,笑回:“七小姐。”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周玉萏说着便走近她身侧,举手抬足显得与夏豆很是熟稔,她又朝王濮笑着问候:“王小姐,你也跟我们一道来玩啊。”
王濮亦跟着起身,“七小姐。”周玉萏娇俏地笑了笑,主动拉了王濮的手,“来嘛,来嘛,我们正在玩踢花毽儿呢。”
因她态度坦率大方,长得又柔俏可爱,很能让人心生亲近之感,夏豆二人被她拉着带到了后院花圃处。与周玉萏交好的也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姐们正是顽皮的时候,正围作一处看丫鬟们比试踢毽子。周玉萏与众人介绍过夏豆与王濮,只说夏豆是周大夫人的外家姨甥女。
夏豆与王濮二人长相都是偏清丽秀婉那类,穿着打扮也是不显不露的,在一群姹紫嫣红的少女中算不得十分出挑,两人的气质仪态倒是落落大方,小姐们正喜欢和这样的姑娘玩耍,很快便拉着夏豆两个一道谈笑。
“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哎呀落地了落地了!”
“玉萏,玉萏,你家秀妩也太厉害了,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她敌手,不公平不公平。”
“是啊是啊,我们哪里比得过秀妩那丫头啊,玉萏要不你也来玩玩,我都许久不曾见识你的身手了。”
小姑娘们有说有笑,有喊有闹,一派天真活泼,周玉萏被游说得跃跃欲试,朝前庭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