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当我清楚看淡一切时,我在想,我和顾承中的感情其实很微妙,如果没有中间的种种,我可能会爱上他吧,从依赖到爱恋,彻彻底底被这个霸道却又细致入微的老男人俘获。我承认他身上有很多魅力之处,让小女孩仰望和膜拜,可当他一次次给我耻辱后,我对他剩下的只有恨,绵绵无期的恨。
同样,我开始恨林阳。我恨他亲手给了我阳光,也亲手将我推入地狱,推入那无边无际的深渊里。是他让我万劫不复,是他让我粉身碎骨。如果不是他,我不会被爱情牵绊走到今天,更不会遇见顾承中。
我恨所有人,却唯独忘了恨我自己。
我吞掉所有的仇恨,全都碾碎在心底,我告诉自己,杨小唯,你要撑住,那些痛苦和折磨,最后都会成为你手中的利剑,一个个把那些qín_shòu和贱人剁成肉酱。
我没问他周五会带我去哪里。却万万没想到,是另外一个深渊,足够我万劫不复。
两年后。
卡萨布兰卡夜总会。
卡萨布兰卡是一间隐秘的娱乐会所,在这里,我不告各位地址,当然,名字也是假的,你可能在其他地方找得到同名的夜总会,但一定不是我现在说的这一间。不要对号入座,看故事而已,太认真了不好。
在这里,我的名字叫小唯,张骏曾开玩笑,要是我爹知道现在我在夜总会当小姐,一定气得从坟堆里爬出来掐死我。
我叼着烟妩媚地站在楼道口往下看,盘旋而下的楼梯,给人一种很爽的感觉,带着点眩晕。
祝思思说,搔弄姿的女人只能暂时入得了男人的眼,但是像我这种天生带着妩媚感却不让人反感恶心的女人,稍稍扭扭屁股,眨眨眼睛,浅浅一笑,男人魂儿都丢了。
两年前顾承中把我扔给她训练,她看第一眼就说,这个妹妹我好像哪里见过?拎着我胳膊转了一圈,撑着腮帮子看顾承中,满意地说,顾先生放心,交到我手里,一定给您调教好了,保管满意。
祝思思是谁,我不多说了,反正她挺牛的,在上海圈子里非常有名,自然,这个圈子指什么,大家都明白的。她身经百战,身上的经验都是岁月和男人流淌总结下来的不二法宝。她手下的姑娘,各个都是狠角色。
事实上,祝思思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把我训练成销金窟里最狠毒最要命的女人,十八般武艺精通,样样师承祝思思,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到的。
这一年里,祝思思没把我当人看,像捏着一块黄土,极力地往自己满意的模子刻画。她说小唯啊,姐毕生的绝学都传给你了,就跟那金庸小说里的侠客教授弟子一样!姐可是毫无保留!
祝思思身上有很多道理,全数交给了我后,她退隐江湖,养了个小白脸在家天天给她洗脚,跟养儿子似地,却也相亲相爱。
一年前,祝思思查出乳腺癌,要手术休养,我被顾承中捧起来,做了卡萨布兰卡的一姐,手下的姑娘叫我小唯姐。
同一批进来的姑娘,只有我有这个待遇,因为都知道我背后的男人是顾承中,捧着我给我撑腰,就是老板出来说话都不一定好使,更何况,今时今日,那群小妖精要在我手下讨生活,就算心有不甘,那也只得吞进肚子里,敢怒不敢言。
忘了说,卡萨是张骏他大哥和顾承中联手做起来的,开在上海最繁华喧嚣的地方,一到晚上,四周安安静静,夜总会里喧嚣漫天,霓虹灯闪得眼睛都瞎了,纸醉金迷,是这边最好的概括。
这里是男人的天堂,是女人的地狱,可叫人耻笑的是,明明是地狱,却不断地有人往里头栽,乐此不疲。犯贱也贱得如此甘愿,真是可笑。
抽完这根烟,正好是午夜十二点。
张骏在楼下转了一圈上来,见我靠在墙上呆,走到跟前弹我脑门儿,我斜他一眼,不悦地说,“如花似玉的脸蛋,你仔细点儿!”
“瞧你这没精神的样儿,楼下这么多包你不去瞅瞅,小心大哥回头训你。”张骏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穿破洞牛仔裤,皮夹克,秋冬长袖,夏天就换成了短袖,胸前吊着两根狗链子似地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品位愣是一点没长进。
两年前,他大哥同顾承中合作开了卡萨布兰卡,派他过来盯梢,做同以前一样的事儿,面上他比我和经理都略低一筹,事实上,他叫经理往东,经理不敢往西。他是二当家在场子里的代言人,人人都喊骏哥,见面了要给他递火点烟挡风。
我慵懒地看着她,歪着脑袋说,“亲戚来了,浑身乏得很,我叫陈东下去帮我盯着了,小妖精们个个脑袋削尖了的,不会给我惹事儿。”
张骏斜我一眼,轻哼说,“我送你回去?”
“不,我等个电话,今晚说不定有好戏看。”我笑眯眯地说。祝思思以前说我最擅长这种笑,明知道不是装出来的,但看了挺想甩一巴掌的,你说你一风尘里飘荡的野草,笑这么良家妇女给谁看?
“鱼上钩了?”张骏猛吸一口,问我,“搞了这么久,要再不收网,我都怀疑你脑子有问题了。”
“不一定呢,饵丝抛出去了,就看她动不动心了。”我把烟送进嘴里,吐出眼圈缭绕往上,迷离朦胧,叫人很爽,“只要她上钩,这一次,我整死她不算数。”
张骏冷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