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回头看安然,就见她眼神苍凉地看着露台下,嘉禾才意识到树影下还有一个人。
黑暗中可以看到有支烟搭在那人的指间,红宝石一样的猩红明明灭灭。
“安然?”
“嘘——”安然自背后抱住她,浅笑说,“看戏重要,别出声。”
一楼的花圃旁,空气里的湿冷寒意很重。
显然没有想要继续在这里待,顾怀笙转身就离开,却被傅允陶自背后抱住了他。
嘉禾的内心一紧,往日里那种不安的情绪随之发酵,很浓重的感觉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但,又觉得正常。
反正顾怀笙没打算和她结婚,无所谓这些繁杂的琐事。
雨中,傅允陶像是很失态,不似她平日安静的温婉,也不似趾高气昂时候的咄咄逼人,现在的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如果你想通过那个女人来羞辱我,用她来践踏我的自尊,你全部都成功了。不要再这么继续下去了,我很累了。”
嘉禾怔住。
她不想听了,安然按住她的手不想让她离开。
缄默的人终于开腔,言辞冷厉,“回去休息。”
“她学医,喜欢木兰,能弹钢琴给你听,分明和以前的我一模一样,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偏偏用她一次次刺伤我?”
嘉禾怔然,忽然想起曾经的日子里。
他喜欢她洗发以后,帮她在发间佩戴木兰,喜欢午后黄昏听她弹奏的卡农。
原来,不过是因为傅允陶的爱好?
傅允陶不知道还在说什么,嘉禾已经无心事在听。
本就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的,现在又为什么难过?
内心的钝痛感刺激着她席上来,让她下意识地扯住身上的披肩。
“你和她分开,和她分开好不好?只要别再让她缠着你,我们就能……”
“别做无谓又幼稚的事情惹我生气。”
顾怀笙打断她甩开她的手,将最后一丝耐心散尽,信步离开。
傅允陶蹲在地上,将整张脸都埋在膝盖里,雨淅淅沥沥地还在下着。
树下有人指间夹着烟出来,将手里的大衣盖在她头顶,叹了口气,“回去吧。”
傅允陶没有起身,就是那么蹲在雨天里,顾向北抽着烟将她扯起来,她不肯走,只能任由着她蹲在雨天里,就那么淋着雨站着陪她。
最后失去耐心后,一把将她扯到屋檐下,任由着她哭。
顾向北站在一旁抽烟,静默不出声。
安然勾着唇突然讽刺一句,“搞得还挺浪漫,真像是狗血偶像剧里的三角恋情!”
嘉禾转身带着安然进入室内。
她说,“既然看了会不开心,何必这么去看。”
安然坐在牀上对她说,“你大概不知道,他们三个之间这种破戏码我从小看到大,早已经习惯了。看来,我们傅小姐真的把自己挺当回事儿,演惯了女主角一号,现在反倒是赖着不想退场了。”
想着傅允陶刚才说的话,嘉禾上牀后问安然,“傅允陶真的是顾先生的前女友?”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如果有也是他们念大学的时候,我才读到小学哪里懂他们之间的纠葛。”
年龄。
巨大的鸿沟。
身份地位未曾跨越,有来了一条看不到边界的差距。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你们顾怀笙、傅允陶还有顾向北年纪差距不大,近似相当,他们三个才是名副其实的一起长大的,而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常常听四周的长辈夸赞他们三个人,但是我就是讨厌。非常讨厌。”
嘉禾突然轻笑了一下,“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我们才是异类吧,让天平失衡。”
“那是因为顾先生把你看得很重要。”
“是么?”
嘉禾已经困了,似乎不想再提这件事情。
安然越过自己的被子到她那边去,伸手抱她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异样,平常里完全看不出来,但是伸手碰触的时候发现嘉禾的肚子已经有了变化。
硬硬的,轻微的弧度。
很温暖。
嘉禾半梦半醒,听安然在她耳边说,“等她长大了,我可要当干妈啊,不能反悔。”
“好。”
“等我也生了孩子,同性别就做朋友,不同性别就做夫妻。”
“好。”
安然的手臂搭在她的腹部上,嘉禾背对着她躺着,但是安然感觉她像是笑了。
这个雨夜,安然在背后抱着她,眼泪开始向下掉。
那种感情里的无力,让她无所适从。
她做不到嘉禾如此一意孤行的勇敢,又不能不在意,最终只能在暗夜里掉眼泪。
感觉到背后那股温和的湿润,嘉禾翻身将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是顾怀笙曾经对她的抚慰。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有人失了从容镇定,失了伪装,蹲在屋檐下哭得肝肠寸断;
有人坐在庭院里听着雨声缄默着抽烟,烟蒂落满了长椅旁的青石台阶。
有人扼制着病情反复的疼痛,轻咳着,任由着手边苍白的纸张被染成了血红色。
嘉禾抱着安然,两个女孩子的长发散乱在一起,纠纠缠缠像是在这个寒冷的雨夜得到了一种温暖的慰藉。
第二天,清晨。
昨晚发生的一切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嘉禾看着同桌用餐的顾怀笙、傅允陶,还有顾向北,一如既往。
倒是安然借宿一晚晨起后,情绪完全不对劲。
罕见有早餐喝多的,安然多喝了两杯,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