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肩膀瑟瑟发抖的女人,男人站着点了支烟,“觉得害怕?”)
“先生这位真的是——”
“是。”
他们出了那个房间,站在庭院里容雅透过落地窗的那块玻璃依旧可以看到里面女人自言自语的憔悴神情。
这是真的疯了!
容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听站在木兰树下的人忽而冷声道,“觉得我很可怕?”
容雅不敢喘气。
“你还年轻你的路还有很长很远,禾禾想尽办法离我远一点再远一点,你却非要留在这里还真是孩子气。和我在一起太久的人,大抵都不会有很好的未来。也许病了,也许死了。”
他又在轻拍她的肩膀,动作温和。
却让容雅毛骨悚然感觉他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某种无力抗争的*物。
甚至,连条狗都不如。
“先生,我回去了还要准备明天的文件。”
顾怀笙眼瞳暗了暗看着她离开,冷峻的脸上有种微妙的变化。
看着人走远了,顾怀笙的薄唇紧抿在一起,喉咙里显得有些发干。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郑东从一旁的木兰树下走出来,对他道,“先生,容雅还是个孩子,年纪太轻不懂事你这么做会让她担惊受怕的。”
“她如果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就不会乱说话。误入歧途犯下错后会更难收场,我是给她指明了路让她选择。”
“如果有人偏偏喜欢当狗呢?”郑东推了推鼻梁上的那副金丝边的眼镜,“您准备怎么处理?”
“不咬人就先留着。”
“楚蔷夫人最近和容雅断了往来,她不是那边的人。”
“是么?”树下的人掐灭了烟,语气里带着一如既往的森冷。
郑东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一辈子先生都过得不平和,那些人是真的盼着他死盼着要了他的命。
真心相对的人太少。
先生太孤独。
沉吟了半晌,看着站在寒风中的男人,郑经理叹了口气又突然浅笑,“苏庆芳和您说了吗?今天林女士开口讲话了,她叫您的名字了叫了一整天,医生来看过说是好现象说不定以后就能完全记起来一切。只是晚上她病情反复不得已才有将她绑起来不让她伤到自己。”
“我知道了,给林阿姨看好病不惜任何代价。”
“会的先生,都会好的。”
林温和那样的温暖善良的女人,在顾家虽然身份低微却是她从小陪着先生养育他成年成人,在顾家那个水深火热的地狱里拼命护着先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和冷漠的世家做着抗争和抵抗。
记忆中,她很瘦很孱弱但是温柔的不像话。
只是,到底是没能逃过厄运,让顾家糟蹋的不像个样子。
郑东每见一次这样的林女士,都觉得眼角潮湿的厉害。
“我去看看她,明天再给她检查一次身体。”
“好。”郑东终究是浅笑了起来。
室内。
不再说话的女人像是累了,大半个身子卧在牀上。
她额骨很高,头发弯起来的时候能露出精致的美人尖,年轻的时候说不上漂亮但是身上总有种温暖的恬淡的气质。
对于顾怀笙来说,林清和不是亲生母亲却比他的生母还要亲。
卧牀不起的人出了汗,先是挣扎着在做什么噩梦。
身形高大的男人俯下身,取过柔软的毛巾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哑着嗓音叫她,“林阿姨——别害怕——”
病榻上的人似乎还沉浸在噩梦里,她的眉是黛色的,眼睑上有深深的鱼尾纹印痕,像是水乡被沁透的古老窗棂即便苍老也是温柔的。
室内的光线一片昏黄。
顾怀笙俯下身握着女人那只苍老如枯槁的手,“林阿姨,您看看我好不好?我陪着您,一直都陪着——”
女人干枯的手指轻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那双苍老浑浊的眼。
她看着他,眼神空滞怔然。
顾怀笙见她睁开眼,喉咙里的呼吸都是温温热热的,她听得见她有反应的。
“林阿姨,我是怀笙啊,我是您一直要找的怀笙,知道吗?”
五十多岁的女人依旧眼神空洞,神情麻木不仁,视线也不看向他像是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握着她的手,喉头滚动着压下暗沉的嗓音和她说说话,“这是您和我母亲年轻时候住的地方,您还记得吗?海外的法国顾家那么乱那么脏,是您带着我把我养大的,我母亲临终前把我托付给您,是您一直把我藏的那么好,可还是被楚蔷认出来了,您不用觉得自责不用觉得愧对我。我是顾家的孩子迟早要回去的,我拿回了全部属于我的东西。林阿姨,您儿子他没有死,更没有辜负您的希望他现在不但做的了顾家的主还能把您接到身边,再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病牀*榻上的女人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她的眼睑在颤动,她的手指在颤抖眼眶红了,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
“林阿姨,您认出我来了我知道您认识我的。”他将女人如同枯槁模样的手贴在脸上,视线里有动容,“别着急,我们慢慢来总会好的。等下次再来,我就把禾禾带过来一起来看您。”
将被子给病榻上的人盖好,只见神情麻木的女人突然嗫喏颤抖出声,“怀——笙——”
男人按在那牀被子上的手指一顿,压抑住翻覆而上的情绪握紧她那只苍老的手回应,“是,没错,我是怀笙……您儿子没死,他一直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