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淡然笑着摇摇头,“闺居在家时,养父母对我多有放纵,如今嫁来苏家,还望爹娘不吝教诲。淡然初来乍到,若爹娘事事客气,纵使对我心有不满,也为了顾忌新人的颜面而不说,我反倒觉得隔阂,今天多谢娘亲将我当成自家人教诲,我虽对自己的错处汗颜,心中却很是欢喜。”
药王抚须一笑,笑的是看到了自家夫人的一张大红脸。
苏夫人哪里还有半点凌厉的模样,“好了好了,冠冕堂皇的话不必说了,既然你知道自己不对,改了就是。”
岳淡然借东风再接再厉,“娘说的对,女孩子家是不该舞刀弄剑,不懂斯文。我出身神剑山庄,对娘亲说的话无不感同身受。我同娘亲一样,自幼为了学功夫也受了不少苦楚,还好十三岁时,庄主夫人免了我的功夫课,找人教我些针线厨艺,三从四德,嫁来夫家才不致无状。然而平心而论,头几年练的拳脚,也确实让媳妇受益匪浅。”
苏千顺大概猜到岳淡然迂回的方向,急忙故作好奇问了句,“淡然倒是说说,怎么个受益匪浅?”
岳淡然与苏庄主一搭一唱,对苏夫人道,“若非从小在练武场上历练,也不会有今天还算康健的身子……”
苏夫人却冷笑,“哦?这么好的身子,怎么在不久之前还闹大病一场?”
岳淡然面不改色地接招,“正是因为这几年学规矩学针线荒废了练功,身子才大不如前。”
苏夫人本以为拿到岳淡然的破绽,没想到她竟见招拆招,一时语塞,便冷着脸听她继续说。
“师父从前教导的严厉,淡然别的本事没练就,说到吃苦耐劳却绝不输人。前头几年的走桩扎马步看似与妇德毫无瓜葛,若非持之以恒的用功已成习惯,我也学不成那些持家的技艺。”
岳淡然说的隐晦,苏夫人却听出了蹊跷。她最知道自家女儿的弱点,做什么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才一事不成,他们夫妻虽嘴上教导,却从来都不忍心让她受苦,慈母多败儿,若当初真拿出对待青儿的狠劲,朱儿也不会一无所成了。若真借着什么事磨砺下那丫头的性子,说不定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岳淡然看苏夫人脸色有变,猜出她心生动摇,连忙趁热打铁,“娘不肯教朱儿功夫,大多是怕她娇贵,不忍让她吃苦。朱儿从小没正经学过功夫,只看到耍功夫的美,却不知学功夫的苦,若是真上手开练,恐怕也就断了那份心思。”
苏庄主对夫人连连点头,“淡然说的不错,这些年你一直拧着朱儿的心思,她才求而不得,越挫越勇。不如你教淡然放手□□她一段时间,要是她受得了苦,就由着她练两年,百利无一害,若是她自己打了退堂鼓,那你也不用再做坏人。”
岳淡然笑着躬身一拜,“爹说的不错,媳妇愿做这个坏人,还请娘亲应允。”
苏家兄妹在门外熬的焦躁,终于等到岳淡然低着头出门来。
苏丹青见岳淡然面有颓然,猜她在里面没少受罪,正不知如何开口,苏丹朱已叫嚷着迎上前去了。
“娘骂你了吗?”
苏公子站在苏小妹身后忐忑不安地看岳淡然的表情变化,生怕她在里头受了委屈心里不好受。岳淡然前一秒还在愁眉苦脸,下一秒却对兄妹俩露出个狡黠的微笑,“娘同意了,朱儿要是不怕辛苦,今后便可跟我学功夫。”
苏小妹咧着嘴跳了几跳,“真的?嫂子怎么说通娘的?嫂子你真厉害!”
岳淡然被一声声“嫂子”叫的红了脸,隔着苏小妹,就看到苏丹青暖如春风的一张笑脸。
“嫂子什么时候开始教我?不如我们现在就学?”
岳淡然被拖着跑了好几步,才拉住心血来潮的苏小妹,“朱儿别急,就算再急,现在也行不通。娘让我和夫君收拾东西,准备回门。”
苏丹朱当场傻了眼,“回门?是回神剑山庄吗?好端端的为何要回去?”
苏丹青走上前笑道,“这丫头真是口没遮拦,新夫人嫁来夫家,总要找个好日子回娘家看看。前些日子客人们还在,我走脱不开,如今他们都走了,才好陪你嫂子回神剑山庄拜见双亲兄姐。”
苏丹朱瞪圆眼睛扁起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岳淡然笑着从口袋里取出当初被嫌弃的香囊递到她手里,“朱儿这回可要将我的礼物保管好,要是再不珍惜随便乱丢,我以后就不给你做了。”
苏丹朱接过香囊,红着脸答一句“知道”,兴冲冲地迈开腿要缠岳淡然回房,就被丫头召去见了母亲大人。
夫妻二人目送苏小妹匆忙凌乱的背影,相视一笑。苏丹青看着岳淡然的绝色容颜,禁不住轻轻抓住她的手,“这么晚了,别人看不见。”
两人像做贼一样勾着手指回房,直到进门,心跳加速的频率才渐渐平息。
丫鬟们迎出门,看到两人的窘态皆偷笑着退走了。
苏丹青眼看着岳淡然一本正经地服侍他用茶点,又如平常一样拿起本医术百无聊赖的看,好奇又好笑,“夫人明明看不进去这东西,何必勉强自己?”
岳淡然一脸懵懂,“父亲要我学些,我既已应承,自然要尽心竭力,就算学不到什么,也得懂些皮毛。”
柔声答话后,岳淡然又埋头去看医书;苏丹青轻声叹息,皱了一会眉头,也不再胡思乱想,转头去配新方子了。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屋外反倒必屋里要热闹。到了就寝的时辰,苏丹青打着哈欠伸